寻秦记-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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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开疑惑地道:“先生初来邯郸,怎知如何到郭家去呢?”
项少龙心中懔然,知道最易在这种无关痛痒的细节里露出破绽,随口道:“大夫放心,鄙人早问清楚路途了。”
飞身上马,挥手去了。
一出宫门,项少龙放马疾驰,片刻后就赶上赵雅的车队。
雅夫人听得蹄声,见他雄姿赳赳地策马而来,美目不由闪亮起来,旋又蒙上茫然之色。
自项少龙离赵后,她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折磨,悔疚像毒蛇般啮噬着她的心灵。为了忘记这占据了她芳心的男子,她行为比以前更放浪,但项少龙始终霸占着她深心里一个不能替代的位置。这一阵子她与韩闯搅上了,还以为可成功忘掉项少龙,但这董匡的出现,却勾起了她微妙的兴奋与回忆,使她对韩闯亦感意兴索然。
项少龙故意不瞧她,瞬眼间将她抛在后方。
邯郸城此时万家灯火,正是晚饭后的时刻,街道上人车不多,清泠疏落。
项少龙想起了远在秦国的娇妻爱婢,心头温暖,恨不得立即活捉赵穆,干掉乐乘,□美回师。
走上通往郭纵府的山路时,后方蹄声骤响,回头一看,追上来的竟是赵致。
项少龙一见是她,想想起荆俊和滕乌二人的提议,立时大感头痛,放缓慢驰。
赵致转眼来到他身旁,与他并骑而行,一瞬不瞬地深深注着他道:“董先生像对邯郸的大街小巷很熟悉呢!”
这么一说,项少龙立知她跟了他有好一段路,到现在才发力追上来,心叫不妙,道:“刚才来时,有人给鄙人指点过路途,致姑娘是否也到郭府赴宴呢?”
赵致没有答他,瞪着他道:“先生的声音怕是故意弄得这么沙哑低沉的吧!”
项少龙心中叫苦,若她认定自己是项少龙,区区一块假脸皮怎骗得了她,今次想不用爱情手段都不成了,叹了一口气,施出绝技,一按马背,□空弹起,在赵致娇呼声中,落到她身后,两手探前,紧紧箍着她没有半分多余脂肪的小腹,贴上她脸蛋道:“致姑娘的话真奇怪?鄙人为何要故意把声线弄成这样子呢?”
赵致大窘,猛力挣扎了两下,但在这情况下反足以加强两人间的接触,惊怒道:u你干什么?”
项少龙哈哈一笑,一手上探,抓着她下颔,移转玉脸,重重吻在她娇艳欲滴的朱唇上。
赵致“嘤咛”一声,似是迷失在他的男性魅力和情挑里,旋又清醒过来,后肘重重在他脆弱的胁下撞了一记。
项少龙惨哼一声,由马屁股处翻跌下去,其实虽是很痛,他亦未致如此不济,只不过是好给她个下台阶的机会。
赵致吓得花容失色,勒转马头,驰回项少龙仰卧处,跳下马来,蹲跪地上,娇呼道:“董匡!你没事吧!”
项少龙睁开眼来,猿臂一伸,又把她搂得压在身上,然后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路旁的草丛处。
赵致给他抱压得身体发软,但又不甘心被他占了便宜,更重要是到现在仍不敢确定他是否项少龙,若给他这样再吻着了,岂非对不起自己暗恋着的男子,热泪涌出道:“若你再轻薄我,我便死给你看!”
项少龙想不到她如此贞烈,心生敬意,但却知道若这么便离开她,情况会更为尴尬,而在未知虚实前,又不可揭开真正的身分,惟有仍把她压个结实,柔声道:“致姑娘讨厌我吗?”
赵致感到自己的身体一点都没有拒绝对方的意思,又恼又恨,闭上美目,任由泪水泻下,软弱地道:“还不放开我,若有人路过看到,人家什么都完了。”
项少龙俯头下去,吻掉了她其中一颗泪珠,搂着她站了起来,道:“姑娘太动人了,请恕鄙人一时情不自禁。”
赵致崩溃了似的眼泪如泉流涌,凄然摇头道:“你只是在玩弄我,否则为何要骗人家,我知道你就是他。”
项少龙暗叹一口气,依然以沙哑的声音,柔声道:“今晚我到你家找你,好吗?”
赵致惊喜地睁开乌灵灵的美目,用力点着头。
项少龙举袖为她拭去泪渍,心生歉疚,道:“来!我们再不去就要迟了。”
赵致挣脱出他的怀抱,垂头低声道:“赵致今晚在家等你。”
项少龙愕然道:“你不去了吗?”
赵致破涕为笑,微嗔道:“你弄得人家这么不成样子,还怎见得人。”
跃上马背,驰出几步后,仍不忘回头挥手,送上嫣媚甜笑,那种少女怀春的多情样儿,害得项少龙的心儿急跳了几下。
直至她消失在山路下,项少龙才收拾心情,往郭府赴宴去也。
郭府今晚的宴会,宾客少多了,除了赵穆、乐乘、韩闯、赵霸外,就只有项少龙不愿见到的李园,若加上赵雅和他,就是那么七个人,郭纵的两个儿子都没有出席,可能是到别处办事去了。
郭纵对他没有了昨晚的热情,反对李园特别招呼殷勤,似乎他才是主客。
项少龙早惯了这种世态炎凉,知道郭纵是故意泠淡自己,好争取李园这可能成为楚国最有权势的新贵好感。
李园对他这情敌保持着礼貌上的客气,但项少龙却清楚感到他对自己的□恨。
这也难怪,昨晚他目睹在歌舞表演时,纪嫣然仍对他亲密说话,以他的精明和对纪嫣然的熟悉,不难看出端倪,察觉这绝世佳人对他颇有意思。
闲话几句后,赵穆借故把他拉到一旁,低声问道:“大王为何召见你呢?”
项少龙正等待他这句话,正中下怀道:u他们追问昨晚侯爷对我说了什么话,我当然不会道出真相,只说侯爷和鄙人商量开辟新牧场的事。侯爷!不是小人多心,孝成王那昏君似乎在怀疑你,我看郭开定是暗中出卖了你!”
赵穆眼中闪过骇人的寒光,泠哼了一声道:“迟些我就教他们知道厉害!”
项少龙知道已迫着赵穆走上了谋反的路,此时赵霸走了过来,两人忙改说闲话。
赵穆笑道:“馆主标致徒儿今晚不陪同出席吗?”
赵霸道:“她应该来的,我刚派了人去找她。”
环佩声响,赵雅翩然而来。
郭纵向李园、乐乘和韩闯告罪一声,趋前迎迓。
赵雅目光先落在项少龙身上,再移往韩闯和李园处,犹豫片刻后,朝项少龙走来。
项少龙故意不望她,目光转往别处打量。
今次设的是像纪嫣然在大梁香居的“联席”,在厅心摆了一张大圆几,共有十个位子。
项少龙心中暗数,就算把赵致包括在内,仍空了个座位出来,只不知还有那位贵客未来。
香风飘到,赵雅与各人招呼后,向刚把头转回来的项少龙道:“董先生的马真快,比人家还要早到了那么多。”
项少龙潇洒一笑,算是答覆了。
就在此时,又有人来了。
在两名侍女扶持下,一个刻意打扮过,华服云髻的美丽少女婀娜多姿地走了进来。赵穆等均面现讶色,显然不知她是何方神圣。
这谜底由郭纵亲手揭盅,这大商贾呵呵笑道:“秀儿!快来见过各位贵宾。”又向众人道:“这是郭某幼女郭秀儿!”
赵穆讶道:“原来是郭公的掌上明珠,为何一直收了起来,到今天才让我们得见风采。”
项少龙心中一动,想到了郭纵是有意把幼女嫁与李园,那将来若赵国有事,亦可避往不是首当秦国锋锐的楚国,继续做他的生意。
像郭纵这类冶铁和铸造兵器业的大亨,没有国家不欢迎,但多了李园这种当权大臣的照应,当然更是水到渠成。
现今天下之势,除三□外,远离强秦的乐土首选是楚国。齐国邻接三□,有唇亡齿寒之险,燕国被田单所败后,已一蹶不振。惟有僻处南方的楚国仍是国力雄厚,短期内尚有偏安之力。一天三□仍在,楚人都不用操心秦人会冒险多辟一条战线。
乌家成功移居秦国,郭纵这精明的生意人自然要为自己打算了。
此时郭秀儿盈盈来到众人身前,敛衽施礼。
这年不过十六的少女曲条可人,长着一张清秀的鹅蛋脸儿,那对美眸像会说话般诱人,明净如秋水,更添娇媚。嘴角挂着一丝羞甜的笑意,容光潋艳处,差点可和乌廷芳相媲美。包括李园在内,众人无不动容。
郭纵见状,大为得意,招手道:“秀儿快来拜见李先生。”
郭秀儿美目看到李园,立时亮了起来,螓首却含羞垂了下去,把娇躯移了过去。
众人登时泛起被泠落了的感觉,赵雅的神色亦不自然起来。
赵穆瞥了李园一眼,闪过浓烈的杀机,旋即敛没,却瞒不过项少龙的锐目。
赵雅现在感到芳心更倾向这粗柔莫测的董匡,往他靠近了点道:“先生有空可否来舍下看看蓄养的马儿,让赵雅能请教养马的心得。”
赵穆还以为她终于肯听话去接近这“王卓”,笑道:“难得夫人邀约,就让本侯代他答应了。”
项少龙怎也不能当众落赵穆的脸,无奈点头。
赵雅见他答应得这么勉强,白他一眼,没有说出日子时间。
钟声响起,入席的时刻到了。
第五章 嫉恨如狂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项少龙的座位设在赵雅之旁,赵雅那边接着是韩闯、郭秀儿、李园、郭纵、项少龙右方则是赵霸、乐乘和赵穆。赵致的座位给取消了。
现在谁都知道真正的主角是坐在郭氏父女间的李园,此人能说会道道,不一会逗得郭秀儿不断掩嘴轻笑,非常融洽。看样子只要李园肯点头,郭秀儿就是他的人了。
韩闯显然对郭秀儿这出众的美少女很有兴趣,可是为了他韩国的外交政策,当然不敢与李园争一日之短长,专心与赵雅喁喁细语,而赵雅亦故意不理会那马痴,亲热地与韩闯说话,不住发出银铃般的悦耳笑声,为宴会增添了不少热闹与春色。
郭纵为了予李园和爱女制造机会,与各人应酬几句后,便别过脸来和左边的赵穆、乐乘闲聊,话题不离邯郸达官贵人间的闲话。
赵霸与郭纵私交甚笃,加入了这谈话的小圈子,项少龙虽装作兴趣盎然地聆听,但明显地被郭纵泠落了。
项少龙心知肚明郭纵转舵得这么快,是受到了李园的影响,亦可推知这实业大亨对赵国的形势较前更悲观,已萌生离意。
他这心态自然瞒不过赵王和郭开,所以后者才提醒他要小心郭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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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家一去,赵国立时更显露出日暮途穷的弱态。
赵雅又有什么打算呢?
这时侍女上来为各人斟酒。
李园舍下了郭秀儿,朝项少龙看过来道:“董兄今次不惜万水千山,远道来此,只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呢?”
众人听他语气充满了挑惹的意味,都停止了说话,看项少龙如何反应。
那郭秀儿首次抬起俏脸,打量这比李园更魁梧威武,外表粗豪的大汉。
项少龙好整以暇地眯起眼睛看着他,以不除不疾的沙哑声音淡然道:“李兄爱的是美人,董某爱的是骏马。美人到那里去,李兄就追到那里去,董某则是看那里的水草肥茂,就往那儿跑。只要李兄想想自己,便明白董某人的心意了。”答话粗野得恰到好处。
郭秀儿还以为项少龙口中的美人儿是指自己,羞得垂下了俏脸。
其他人都想不到这老粗的辞锋可以变得如此厉害,都心生讶意,但亦替李园感到有点尴尬。
只有赵穆心中称快,他不能开罪李园,项少龙代他出手最恰当了。
李园脸色微变,眼中掠过杀机,泠泠道:“董兄是否暗示我楚国的水草比不上这里呢?”话才出口已知自己失了方寸,同桌的除韩闯外全是赵人,这句话怎可说出来。
果然乐乘、赵霸和早视自己为赵人的赵穆都皱起了眉头。
项少龙见几句话就迫得李园左支右绌,心中大乐,像看不到李园的怒意般若无其事道:“李兄想得太远了,鄙人只是打个比喻,其实各处的水草都有优点和缺点,南方气候温和,养马容易,不过养出来的马看是好看了,但总不够粗壮,也捱不得风寒雨雪;北方养马困难,可是养出来的马都是刻苦耐劳,发生马瘟的机会亦少多了。所以匈奴人的战马最是著名,正因是苦寒之地,才盛产良马。”
众人无不动容,想不到项少龙如此有见地,兼且连消带打,指桑骂槐的暗讽位于南方的楚国耽于逸乐,不谋进取,反之北方诸国,包括强秦在内,虽是连年征战,但却培养出不少人材,声势盖过了曾一度强大的楚人。
事实亦是如此。楚国自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