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梦惊情-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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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什么？朋友又是什么？吴非没想到紫陌会问这个。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回答什么。
爱，朋友，似乎是离他很远很远的事情了。他以他的理智和善于揣测而骄傲，却忘记了爱和朋友，是无须迎合无须权衡的。他想起一首歌，答案便脱口而出了，“爱是人类最伟大的语言，爱是正大无私的贡献。至于朋友嘛，我相信就象我们三个这样的就叫朋友。为共同的目标而携手奋斗。”
对于这个答案，阿举听的皱眉头，连紫陌也哑然失笑。吴非原来还有耍赖的时候，而且耍的自然而然，仿佛他那么做是天经地义的。
“怎么？那不是我的答案吗？只要是我心中想起脱口而出的，必然是我的真实想法。你们两个不信？”吴非一副受伤的表情。
紫陌笑着看他，点点头，“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信，也许是我不太了解你吧！我会把它当成真话记住的。现在，阿举，该你问我了。你想知道什么？”
她仰头看他，脸上有一种纯真甜美的笑容。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化过妆，却仍然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美丽干净。此时此刻，紫陌的脸上有一种近乎神圣的光芒。她对人敞开心扉毫不藏私。有种叫人自惭形秽的圣洁。
阿举想了一下才说，“我倒是想听一下，紫陌认为爱是什么朋友是什么。顺便请紫陌小姐为我讲述一下她的爱情故事。”他语音一落，吴非向他举起了大拇指：“你厉害啊！还有附赠的问题。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样也行呢？”
紫陌认真想了一会，细瘦的手腕拨弄着哔哔啵啵的火。就在阿举和吴非都认为她不会说，如果开口一定是敷衍他们的话时，紫陌缓缓的开口了。
“我不知道我说的你们是不是认同。一时之间可能也说不全。我就这么一说，你们就那么一听好了。大家都别往心里去。”
“爱就是从不后悔遇见他，爱是愿意为他放弃所有，爱是愿意于他一起承担一起面对一起相扶到老，爱……是希望他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爱是其他人不行只愿意和他生活一辈子，爱……是愿意为他活下去。”
紫陌说“爱是愿意为他活下去”时表情不大自然。优雅的颈低垂了一下，马上有抬起，含笑坚定的看着远处暮色弥漫的山野。
“至于朋友嘛。我说不太清楚。也许是开心时可能想不起但难受时想马上见到的人吧。我好象老了，以前我以为我朋友很多，现在却有点怀疑我究竟有没有朋友。”
吴非笑笑：“你太固执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不需要确定谁是你的朋友，只要知道谁不会害你就可以了。”他自觉这一举动是十分坦白有义气的。毕竟，他鲜少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别人。
“好了！现在可以讲你的爱情故事了。其实我还是很单纯的，喜欢王子和公主的童话。”吴非催促道。
他一说他单纯紫陌就笑了。吴非若是很单纯，连母猪也会上树了。脚旁的树枝在火堆里噼劈啪啪响着，一个凸凹不平的白铁皮锅里翻腾着白浪滔滔的大米粥。他们运气不错，还抓住一只野兔。宰杀洗净之后边烤边抹盐水，那味道闻起来十分诱人。
“就叫他C吧！”紫陌说，“好，就叫他C！”吴非笑呵呵的附和着，很好心的替她扑灭脚旁草皮的火，防止她被烧到。阿举不满的看他一眼。
“我和C是在大学二年级认识的。他是足球队的队长，学服装设计。我是化学系三个系花中的一个。”紫陌说，脸上带着甜蜜温柔的笑容，连声音也分外深情，温柔的像是此刻流淌在林间的微暖的风，有几许善解人意。
“那时侯我不知道是怎么了，老是觉得孤单，苦闷，无依无靠。好象一个人被丢进了大沙漠，或许说丢进了另外一个世界的闹市区。周围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和我的心交流，甚至没有人正视我的存在。追我的人很多，我却一个也没兴趣。觉得那些人，乏善可陈无聊透顶。于是有一天我发了神经。”
“你跑去跳楼而他英雄救美所以你以身相许。”吴非嘴快的接道。
紫陌一笑，“你这么说也未尝不可，反正你牵强附会的本事是一流的。我发神经一下子买了近千元的CD，乱七八糟堆了一床。然后我才想起来：哎呀！不得了！我妈嫌我花钱不加节制，早就停了我的生活费，我又借了别人一千块。现在我所有的钱都被我换成了一堆塑料制品。用句很金融的话：我破产了。我的兜里只剩几十块，一个礼拜吃饭都不够！于是我在广告栏里帖了一张启事，”
“你要征婚交友？”吴非又故意打岔，存心气阿举。他发现阿举听的分外认真分外动情。
“你跑去跳楼而他英雄救美所以你以身相许。”
“你听我说好不好？”紫陌哭笑不得的抗议着，吴非连连作揖赔礼，嬉笑着用眼神请她别跟自己一般见识，继续讲下去。紫陌顿了顿，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贴了一张启事要和人合做买卖。启事刚贴，C就站在我身后说愿意和我合做。我们开始卖CD，连同我的一些旧衣服。他往男宿舍跑，我往女宿舍跑。学校不准学生随便做生意，我们俩都懒的去备案。所以总叫楼长和各个系的辅导员追着跑。呵呵，那时真是意思啊！有一次，有个辅导员好有毅力，一连追了我几百米。他也算是好心，只追不喊。我一着慌，CD啊，书啊，衣服啊，掉了不少。最后躲进足球社哭的唏哩哗啦的。胆子小嘛！而且跑了好久累的要死，累的要死东西也丢了心疼的要死，心疼的要死他也不安慰还一个劲儿的怪我暴露了他气愤的要死。”紫陌绘声绘色的说着，脸上布满了她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幸福的红晕。
“后来啊，他还不是一般的不可思议。竟然贴了一张寻物启事，在学校找我丢掉的东西。还别说，真有人给送回来几样。那张启事我没看后悔的要死。据说写的是风云色变日月无光。似乎不还他就是罪大恶极人神共愤。 过了半个多月，我们的东西卖的差不多了。除去支出，净赚一百多块。我分给他三分之一，他不干，非要二分之一。我是老板，我是投资人啊！所有的风险都是我承担的，凭什么他要二分之一啊！我打定主意不给，没想到他很无赖，抢走了我的饭卡。我当时气得想把他从楼梯上踢下去，于是狠狠给了他一脚，结果自己一个没站稳，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说到这里，紫陌似乎很感慨：我的经历说明了一个道理，人不能做坏事，会遭报应的。
“我在楼梯上滚下去，他在后面发疯一样喊我。我滚到不知第几级时突然不动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赶下来的抱住了我。从楼梯滚落的时间格外漫长，我被抱住了还在发蒙。有人想上前帮我们，被他很凶的拒绝了。‘别碰她！你是医生吗？再受伤怎么办！’这是他的原话。他很用力的抱着我。他说，‘你可千万不要有事，你有事我怎么办！那些钱你爱怎么分怎么分，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听你的！’他的心跳很有力，他的声音让我信服，他的怀抱很温暖，象个永远的避风港。我醒过来问他：‘你说真的？’”
阿举和吴非同时笑了起来，一致认为C很可怜紫陌很可怕。紫陌也不反驳，抿着嘴笑笑继续说。“我从他怀里起来，活动活动手脚，检查一下全身，发现完好无损，只是有些地方擦破皮而已。我问他：‘你刚刚说的是真的？’他说：‘真的！你没事就好！’我说：‘我不会占你便宜的。老样子，给你三分之一。你可不许再缠着我。’他说：‘那可不行！’”紫陌说到这里，脸开始发红。吴非催促；“然后呢？你倒是说啊！”
紫陌犹豫了下，看着阿举和吴非伸着脖子等的焦急的样子，拍拍巴掌说了句：“豁出去了！我可不想把它带到棺材里。”
“然后，我第一次让人吻的晕头转向。C的吻很甜，又带了电。”紫陌说。吴非起哄的尖叫吹口哨，阿举也莞尔，只是眉宇间有些化不去的轻愁。
“现在该阿举回答我的问题了。”紫陌说，坏坏的清清嗓子优雅的坐正，吴非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也看阿举，对紫陌即将出口的问题很有兴趣。
“请问英俊潇洒酷到不行帅的要死的阿举先生，你选女朋友的标准是什么？”
阿举笑笑，柔柔的看向紫陌：“像你一样就可以了！”
紫陌轻轻“啊”了一声，阿举又说：“紫陌，我有话要和吴非说。你回避一下好不好？”
紫陌意外了一下下，随即说了句“好啊”。看吴非时眼神询问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却看见吴非也愣愣的看着阿举。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紫陌不多说话，随即走的远远的，坐在一大丛树木的背后。
阿举的要求正和她意。她其实对他们单独的谈话并不太在意。如果他们想联手做严重伤害她的事情，阿举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如果对她的危害不会太严重，甚至他们的谈话根本与她无关，她就更懒得多费心思了。她不太在乎他们两个会达成什么协议。她只要确定阿举不会丢下她就可以。那是她的第六感。她的直觉虽然一向不太灵敏，但是这一次她愿意相信自己。毕竟相信会使自己不那么孤单害怕，会使自己好过一些。
刚刚向他们讲述C时她的心里有些微微的疼。C的笑脸，C炙热的带着电一样的嘴唇，C温暖宽大的手掌和修长好看的手指，C沉稳的心跳宽广的胸怀，甚至是C带着永远的柠檬味的头发和散发着洗衣粉味道的衣服，接二连三的涌上她的心头。紫陌甚至记不起C的脸具体是什么样的了，可是那些小细节却历历在目。
她没有告诉他们，其实C那天还说了好多其他的话。
例如，他说：“我就知道可以在你遇到危险时保护你。就算是你不小心掉下了楼，我也可以在你着陆前护住你。”
比如，他说：“不给我钱可以。不让我见你不行。”
比如，他还说，“我感谢老天爷让我遇见你。”
她开始设身处地又为他想了一遍：如果今天他们角色互换，走死亡之旅的是他，拔山涉水风餐露宿的是他，随时面临死亡的是他，那她又会怎么样？想着想着，想到他会有的担心，他会有的焦急，他会有的不被信任的受伤。她的心就开始疼，疼的她只想掉眼泪。
C，你现在好不好？有没有把我忘掉？走了这么天，随时感受死亡的召唤，又看过了无数为了生存而进行的搏杀，我突然很害怕。我想要活下去，想要回到你身边。我不想要自由了，什么也不想要了，只想要呆在你身边，哪怕一分钟也好。
可是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我只是想在临死前放纵一下自己，满足一下自己的心愿而已。我没有伤害任何人。那么为什么此时此刻，这些按我的心意走的路，不叫我快乐，反而使我更孤单更害怕更空虚了呢？我只是一个女人，我想要的不是金钱，而是男人温暖的胸怀，还有小小的自由，如此而已。
想到女人，紫陌又想起刚才拔大蓟时，阿举捡起的那枚耳钉。小暖的耳钉。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事情。自从分手以后，这是她找到的第一个他们的痕迹，却透出不详的征兆来。
紫陌想的出神时，剧烈的腹痛又一次降临。这一次来的尤其凶猛，甚至连背部也给紧紧拧在一起。她痛的实在直不起腰，一点点挪到一棵小树跟前，将身体紧紧抵上去，暂时靠压力减轻一些痛苦。豆大的汗珠从她额上掉到苍白的脸上，又很快跌落到地上摔成无数瓣，叫泥土迅速的吸收。紫陌突然欣慰的笑了，不让C看到她这副样子是对的。她绝不能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的这么痛苦。他会受不了的。
紫陌痛不欲生的时候，听见有人踩着草根走向自己。她这里被一片小树遮挡，看不见吴非和阿举。夜色墨一样泼下来，弥漫四野，她处于一种自然而然的明显的劣势。她没力气喊出声，甚至没力气抬头。
一个带队的人一直走到她脸前，揪住她的头发拎她起来看她的脸，仔细的辨认。
“不是岛上的人。不过也快了。”那个人简单说了句。旁边有人插话：“我看她是不行了。要死不活的样子。咱们帮帮她，送她一程怎么样？”
他们的语调很低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紫陌努力睁开眼，看总算是看到两张黑黝黝的脸，两口白森森的牙。周围蠕动着好些人。这些人装束很统一：全是土灰色的制服。看样子，应该就是阿举所说的岛上的军队。
“喂！醒醒！”拎着她看的人使劲捏她的脸，“你很疼，是不是疼的不想活了？要不要我帮你？”他把手枪抵在她的太阳穴上。紫陌总算是明白“送她一程”是什么意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