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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秀丽江山(全书四卷)-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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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他按着我的后脑,将我的头压进怀里,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让我又惊又羞,“我可是比你大了九岁呢。”
  我偷偷撅嘴,九岁?!那是身体的年龄,就心理年龄而言,我和他可是不相伯仲。于是越发恶作剧的唤道:“秀儿!秀儿……这个名字很好听,以后没人的时候我就这么叫!”我从他怀里挣扎着出来,眼波流转,促狭又赖皮的说,“你若是反对,那我以后就直呼你的名字!”
  刘秀看着我好一会儿,终于无奈的笑了:“随你吧。”
  我笑嘻嘻的从席上爬了起来,只觉得窝了一天,腰酸背痛,伸着懒腰活动开僵硬的手脚。案上还有一堆的资料没有来得及看完,刘秀细心的替我将翻乱的书简重新卷了起来,一卷卷的堆放整齐。
  看着那些满当当的竹简,我不由一阵气馁,低头见他神情专注的收拾着书案,忽然心中一动,我跳到他身后,身子趴在他背上,双臂从身后环住他的脖子,轻轻摇晃:“秀儿,给我讲讲时政吧!”
  “时政?”
  “就是……你对眼下天下分崩,群雄并起的分析和理解啊!你怎么看待今后的局势和发展呢?”
  刘秀沉默不语。
  我不依不饶的继续加大幅度,拼命摇晃他:“别跟我装傻,我知道你才不傻!不许拿对付外人的一套来敷衍我。”
  他终于笑了起来,笑声动听悦耳的逸出,我能感觉到他喉结的振动,心里一阵儿迷糊,似乎被这诱人的笑声给勾去了魂魄。
  他轻轻拍着我的手背,一摇一晃的说:“好……我说……唔,别再晃我啦……头晕了。”
  “晕了才好。”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晕了你才会说实话。”
  “我答应你,以后无论你问我什么,我都说实话!”
  “真的?”
  “真的。”
  沉默。我停下晃动,静静的趴在他的背上,下巴顶上他的头顶。
  “我不信。”我轻轻吐气,半真半假的说,“你是个大骗子,还是骗死人不偿命的那种。信了你,才是傻瓜。”
  他幽幽吁了口气,牵着我的手,将我拉到身前,示意我坐下:“隗嚣也好,公孙述也罢,这些人无非或明或暗的打着汉家旗号想一夺天下,即便夺不得这片江山,分得一杯羹亦是好的……至于刘望,呵呵,我只能说,先称尊者未必就真能握住江山社稷……”
  “就像刘玄一样。”我心直口快,“能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刘秀怔怔的瞅了我一眼:“也不尽然,我们这位陛下……”他轻轻摇了摇头,浅笑,“如果真是那般无用,南阳刘姓宗室也罢,绿林军也罢,在大哥死后,只怕早成一盘散沙。”
  他眉心微微揪结,露出一丝苦痛,我怜惜之心顿起,伸手抱住了他:“别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你以后有我……你有我了……”
  他仰天长叹,黯然无声。
  我闭上眼,不忍看他痛苦的表情,于是故意装出一副困倦之意,嘟哝道:“秀儿,我困了,咱们明天再接着聊吧。”
  “好,”他的声音恢复百般温柔,善解人意的说,“你且宽衣,我去替你打水。”
  我点点头,默默的看着他离开,心里只觉得一阵揪痛。
  伤疤就算愈合了,仍然还是块伤疤,即使面上完全看不出来,可是到底痛不痛,却只有自己知道。
  我尚且摆脱不了这份痛楚,更何况刘秀呢? 
                  泣告
  新朝地皇四年、汉朝更始元年八月,更始政权的主脑们在宛城廷议,最终决定不落人后,抢先向困守关中的王莽新朝主动发起进攻。
  于是,更始帝刘玄遣定国上公王匡攻打洛阳;西屏大将军申屠建、丞相司直李松攻打武关。汉军兵分两路,浩浩荡荡向洛阳、武关扑去。
  汉军的强大攻势,不仅使三辅震动,也使各地的造反势力毅然响应起来。杀掉当地牧守,自称将军,用汉年号,以待诏命的队伍,在短时间内,遍布天下。
  彼时,析人邓晔、于匡在南乡发兵响应汉军,邓晔自称辅汉左大将军,于匡自称辅汉右大将军,攻入武关。武关都尉朱萌,杀了王莽新朝的右队大夫宋纲后,归降汉军。
  王莽得知武关被破后,惶恐之余召来王邑、张邯、崔发、苗䜣四位大臣,商议对策。结果,大司空崔发引经据典,说《周礼》、《春秋》中经传,国有大灾,宜号泣告天。
  于是面临着国破城亡的王莽最后居然带着文武百官到南郊,自陈符命,仰天号啕痛哭。不仅如此,他还命臣工做了《告天策文》,召集太学的学生以及小吏百姓一起哭,只要这些人里头有哭得最响亮、最悲哀、最感天动地的,就升他做郎官——这一升,居然还当真一下升了五千多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唷!笑死我了……哈哈哈……肚子疼啊……”我蜷缩在席上,手里抓着竹简不停的抖。
  阴就面色发窘,阴兴强忍片刻后,终于忍耐不住的用鞋尖踢我:“注意礼仪啊,姐姐!”
  他咬牙切齿的表情让我愈发感到好笑,忍不住指着他笑道,“弟弟啊……兴儿,你还那么卖力读书做什么……哈哈哈,太学生……好了不起……哈哈,只要会哭不就成了么?你以后多照照镜子,好好练练该怎么哭得漂亮……”
  “姐姐!”阴就手忙脚乱的把我从席上扶正,细心的替我整理褶皱的裙裾。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望着手中的竹简,强忍了半天,却又止不住的再次爆笑起来。阴兴给了我一个“无可救药”的白眼,拂袖走了。
  我又笑了好一会儿,才强忍着止住了,只是愈发觉得肚子都笑痛了,四肢发软,无力的趴在案上缓气。
  “就儿,大哥做什么去了?”
  “早起发了名刺,让阴禄去请了好些人来,这会儿正在堂上宴客呢。”所谓的名刺,也就是现代人所指的那种个人名片,只不过这里是写在木片或者竹片上的。
  我很好奇阴识巴巴儿的发了名刺请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于是一边假意看简,一边漫不经心似的问:“都有什么客人啊?”
  “我也不大认识,方才二哥倒在,你还不如问他呢,他都认得的。”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你也跟我耍心眼不是?小兔崽子,你还嫩着呢。”一扬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个爆栗,“真不愧是阴家的人啊,你算是翅膀硬了?羽毛还没长齐整呢,就敢跟老姐我耍心机了……”
  我作势欲打,阴就忙笑着讨饶:“姐姐饶命!弟弟知错了……”我收了手,阴阳怪气的瞅着他,他吐了吐舌,小声嘀咕,“尽说阴家人的坏话,姐姐如今可算是刘家妇了!”
  “咝!”我牙缝里滋气儿,一骨碌从席上翻身站起,“好小子,皮痒痒了吧?!”
  “别……姐姐,我认错还不行吗?”求饶间阴就头上又挨了两记,抱头逃窜,“来的客人里头有朱祜、来歙、岑彭、冯异、臧宫、祭遵、铫期、马武……”
  他一口气报完,我停下追逐的脚步,陷入沉思。
  阴识请的这些人良莠不齐,论身份,论立场,来歙乃是刘嘉的妻兄,朱祜则是刘秀同窗,祭遵、铫期、冯异算是刘秀部下,这几个人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臧宫、马武却是绿林军的人,而岑彭原先是棘阳县令,棘阳被克后他投奔了甄阜,甄阜死后他逃到了宛城,汉军打宛城时就是他死守城门。后来城破,本来所有人都说要杀了他,幸得刘縯出面保全,于是他做了刘縯的属下。如今刘縯不在了,他又做了朱鲔的校尉。
  说实话,我对岑彭此人殊无半分好感,不管他以前都干了些什么,有多大的本事,至少他现在是朱鲔的部下。阴识结交刘秀的属下本无可厚非,可是为何又要去巴结绿林军的人?
  心里渐渐添堵,像有块大石头压在胸口。有些事情真不值得拼命推敲,越是往深里挖掘,我越会怀疑自己的智商,到底是我钻牛角尖多虑了,还是事情本不像我看到的那般简单?
  虽然在名义上我已经嫁了人,可是娘家却是没少回,阴家仍保留着我的房间,里头的布置照原样儿丝毫未有改变。
  按理妇人出嫁后便不可再多回娘家,除非夫家休妻或是双方离异。可是一来两家同住宛城,二来刘秀对我的行为基本无约束,所以就算有人对此略有微词,也不能多插嘴质问我们夫妻间的私事。
  在阴家看了一上午的竹简,中午用过午膳后我睡了半个多时辰,醒来的时候恰好堂上散席,我躲在暗处,看着阴识将客人一一送走后,才闷闷地走了出来。
  “姑娘要回去了吗?”阴禄正要关门,回头看到了我。
  我点点头。
  “那需要备车么?”
  我又摇了摇头。
  开玩笑,现在宛城是什么形势?所有牛马、辎重、车辆,能用于打仗的东西全都抽调到了战场上,虽然我知道阴家肯定还藏有私产,牛马牲口什么的必然不缺,但那都是充作食物所留,若是被我大摇大摆的套上车走大街上去招摇,岂不是自寻死路?
  “那让姑爷……”
  阴禄还待再说些什么,我摇了摇手:“没事,就那么点路,哪里就能走瘸我的腿了?”临出门,又回头关照了句,“替我跟大哥说一声,我回去了,改日再来。”
  午后日头正毒,烤得我头皮一阵发烫,我迂回着尽量找有荫影的地方绕回去,时不时的踩着影子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蹦蹦跳跳的穿梭前进,倒也平添几分乐趣。
  正专注着寻找下一处的荫影,忽听跟前噗嗤一笑,我正一步向前跳出,没来得及抬头,嘭的下撞上了人。
  那人被我撞得后退半步,却仍是好心的扶了我一把,怕我跌倒。我揉着鼻尖又酸又痛抬起头,先是惊讶,而后不由笑了:“是你啊!”
  “唔,可不就是我。”冯异站在树荫底下,声线依旧犹如磁石般的悦耳,听得人心头痒痒的、酥酥的。他有一副迷人的嗓音,难得的是他竖篴也吹得极好,我曾听过他吹的篴曲,只是不知能否有耳福听他放歌一曲,想必,那样的嗓音,必成天籁。
  “在想什么?”
  我倏然回神,大大的汗颜一把,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站在他面前发起花痴来,忙掩饰的笑道:“没什么……你、你从哪来啊?”
  话刚问出口,我就特想抽自己一嘴巴。他刚从阴家散席出来,我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冯异吟吟一笑,若有所思,片刻后点了点头,答道:“刚从夫人兄长阴校尉处用完午膳,正打算回去呢。夫人是要去哪?”
  “我……我回家。”我结结巴巴,无心中说错了一句话,结果换来他语气上的明显疏离,这让我羞愧得直想就地挖个地洞钻进去。
  “那么,夫人走好,异先告辞了。”
  “那个……公孙!”擦肩而过时,我鼓足勇气唤住他。内心交战片刻,终于决定赌上一把,“你……你怎么看待文叔?”
  昆阳之战,他与刘秀虽是敌对方却惺惺相惜的成了一种不是朋友的朋友,过后刘秀攻打父城,据闻双方未经几许交战,父城县令苗萌便在冯异的劝服下,举城投降。
  即便当日同样身为十三死士之一的李轶背信弃义,谋害了刘縯,但我总觉得冯异是值得信赖的,这也许只是我主观片面的印象,就如同我一开始对朱鲔印象颇好,对岑彭却没来由的不起好感一样。这样的主观意识或许会害我失去正确理智的判断能力,可是……我向来是感性大过于理智的人,就像刘秀说的,我做任何事都爱冲动。
  我对冯异是信任的、有好感的,从相识之日起我在潜意识里就没把他当成敌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朋友。
  “武信侯?”
  “嗯,你是不是……也觉得他无情无义?他违制娶妻,你是不是也会因此瞧不起他?”
  冯异并没有马上回答,相反,他的沉寂让我内心更加的慌张起来。或许我错了,这番试探毫无意义可言,刘秀把自己伪装得极好,几乎瞒过了所有人。
  我仓促行礼:“是我唐突了。”不敢再看他的表情,转身就走。
  “刘夫人!”那个磁石般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何必在意旁人如何看待武信侯,只要夫人能明白侯爷的心意不就够了么?”
  我诧然扭头,冯异站在几步开外冲着我遥遥相望,面色平静,目光中充满睿智和理解。我内心激动,酸涩的情绪压抑在胸口,好半晌我心怀感激的冲他一揖:“公孙,文叔就拜托你了。”
  他嘴角含笑,冲我微一颔首,转身离去。
  我深吸一口气,忽然感觉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
  刘秀的忍辱负重,未必真就无人能懂!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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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天无亲,惟德是辅!
  就在王莽带着文武群臣在南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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