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衣多媚-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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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的风格。
北辰星君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低声道:“梅玉一定会很恨你。”
“随便。反正他也不能追上来咬我一口。他要敢追上来,我正好狠狠揍他一顿。”苏绾的语气有些冲。
北辰星君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前行三百里,前方一座高山青翠葱郁,灵气充沛,一看就是生长灵草的好地方。苏绾按下云头:“要不,我们在这里找找殷梨花树苗?”蓝雪谷一夜,并没有得到关于殷梨花树苗的任何消息。
二人循着那灵气最为充沛的山谷溪边,来回巡了一遍,除了得到两株千年灵芝和三颗彼幽草外一无所获。
北辰星君蹲在溪边,看着在溪水中欢快的水泡,一字一顿地说:“苏绾,丫丫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哦。”苏绾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沉默,原来都与苏家二小姐丫丫有关系。和谁长得一模一样?自然是殷梨。她笑了笑:“为什么不多留一会探查清楚?说不定就是她呢。”这大概就是琼舞所说的麻烦罢?其实这不算是麻烦,而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于北辰星君来说是,于她来说,也是,她甚至想,是不是应该先恭喜他。
北辰星君看着远处的雾霭,静静地说:“不是她。”
“假如是她,你会怎么做?”他能一眼判断出这个女孩子并不是殷梨不奇怪,她好奇的是,假如真的是,他会怎样做?把丫丫治好,渡成仙,带回北辰宫去?从此金屋藏娇?
北辰星君回过头,认真地看着她说了一句:“是不是都一样。你我都明白,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丫丫只是丫丫。”
他的意思应该是时过境迁,有些事情就再也不一样了吧?苏绾微微一笑:“恭喜你,你悟了。”爱需要执着不悔,爱更需要懂得放手。
她选了块丰茂的草地坐下,仰起头来,太阳斜斜挂在天边,天空像极了蓝色的亚光绸,几缕鱼鳞云舒缓地挂在天边,微风吹过,溪边绿油油的草发出一阵好听的沙沙声。气温适宜,空气清新,她由不得地想,真是一个适合谈恋爱的好时候。
北辰星君往她身边靠了过去,挨着她坐下:“今天天气真好,空气真新鲜。”
“嗯。”
“九月初九,你会不会去恶灵岛?”
“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呢。你要知道,人生总是充满了变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今天的苏绾有些深沉。
北辰星君看了她一眼,突然开心地笑起来:“应该感慨深沉的人是我吧?怎么好像见到初恋情人不能释怀的人反而是你?莫非你触景生情,想起你那前世的几个什么情人来了?”
“什么情人?是男朋友!”他在和她开玩笑,是真的放下了?苏绾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看着他:“你为何如此无情?居然都不肯深沉,还笑得如此开心?”
“深沉过了,不想再深沉了。我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再看到她的时候,我会怎样?但我真的看见了那张脸,也不过如此……原来比我想象的更加平静。我大抵是老了,觉得平静欢乐就足够,其他的都不重要。”
“平静欢乐,我也想要。但是有没有?”
“会有的。”他又略略往她身边靠了靠:“我另想法子从梅玉那小子那弄回千心莲华来,我们没事住进去躲躲清静如何?”
苏绾往旁边挪了挪,咕哝了一句:“谁要和你一起住进去?我做完我承诺的事,我就云游三界去,哪天不耐烦游了,我就去投胎做凡人。”
“好,依你。我还没做过凡人呢,正好试试。”
“我是说我,没说你。”
“我也是说我,没说你。”
苏绾扭头不理他,他笑嘻嘻地看着她,仿佛有什么变了,又没有变。
太阳越来越大,有些晃眼睛,晒得脖子有点疼,气温也越来越高,让人好不烦躁。苏绾随手抽了片圆形的叶子变了把大伞撑在他们的头顶,挡去恼人的烈日。
北辰星君从百宝囊里摸出茶叶、茶具、红泥小火炉来,取了溪水烧开,泡了一壶茶,先给她倒了一盅才倒他自己的。他们从早上一直喝到了傍晚,谁都没有提继续上路寻找殷梨花和未已的事。
天色渐暗,不知名的虫子此起彼伏地鸣叫起来。苏绾侧了耳朵听,北辰星君也学着她侧了耳朵听:“我错过了很多,以后要加倍补回来。”
莫名其妙,白痴一样地坐了一天不为其说,这会儿该吃晚饭不去吃,却在这里听虫叫!小白不耐烦了,从苏绾的怀中爬出,向着那发出虫鸣的地方俯冲过去,泄愤地乱啄了一通。
苏绾被它的举动逗得哈哈大笑:“小白,神鸟是不吃虫的哦,何况是凡间的草虫?”
“鸟就是鸟,神鸟也是鸟,怎么可能不吃虫?”风吹过,溪边一株金鱼草成了南瑶星君,他看向苏绾和北辰星君:“你们真悠闲,看得我嫉妒了。真想看到你们其中一个人死去,然后再看另一个人伤心。子韶,你这回会不会更伤心?”
小白吓得“呱”地一声大叫,拍翅朝北辰星君冲过去。苏绾对着段青微笑:“好久不见。”不过一眨眼,她已拉开凝风弓一箭射出,“铮”地一声轻响,一道白光射中了段青,但他的身影却犹如水波一般漾开,又再次合拢在一起,他嬉笑:“你射不中我。”
苏绾仍然微笑,袍袖飞舞中,又连射了几箭,其中一箭,是朝着溪水中的鱼儿去的。射不中的原因,不过就是因为那是幻影,他的真身就是溪水中那条莫名多出来的鱼。北辰星君教会她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如何识破段青的藏匿之术。
凝风箭入水,去势不缓,箭头化作了三支,分上、中、下三路射向那条看似呆头呆脑的小灰鱼。清澈的溪面波光微动,一道灰光自溪中冲天飞起,金鱼草化成的段青倏忽不见:“子韶,你好过分,什么都教给这小丫头。你就这么想置我于死地?”
北辰星君默然不语,接过苏绾的凝风箭,对着草丛中某处轻轻一拉弓弦,“呀!”段青从中弹起,玉白的脸上挂了一条血痕,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带了几分慌乱,叽里咕噜地转:“你不能杀我,逆龙逃出东海宝塔了,我是奉天帝之命,急召你回去的。苏绾,你还不劝着他些?他若是杀了我,天界不会有他的容身之所的,包括你,你也休想再在天界立足。”
苏绾笑着看他:“你也会慌?”
段青冷笑:“我如何不会慌?我和子韶不比你,你有退路,魔皇那般青睐你,我们却生来就是天界的人,只有在天界才能立足。你不能这么自私,为了你的事,让子韶替你杀我,要杀也只是你来杀我才对。”
苏绾明知道他是找话说,强词夺理,想逃命,却也微笑着制止了北辰星君的下一箭:“他说得对,应该把他留给我。”
北辰星君讶异地挑眉:“你有杀性了?”
苏绾道:“所谓杀性,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培养的,我前所未有地想杀一个人,不杀心里不舒服。”
“那好,就留给你。”北辰星君收起箭,冲段青扬扬下巴:“你去吧。”
“子韶,闲了许多年,你我又要携手共战了,我真高兴。”空旷的山林到处回荡着段青张狂的笑声。
他高兴,北辰星君却很不高兴:“回去以后,我不能经常在你身边,你要小心。”
苏绾摇头:“你回天界去,我去找殷梨花。”她和他前行了那么多天,学会的东西也不算少了,独自去西方寻找殷梨花,她觉得她有能力做到,也应该做到。
第39章 昆仑(一)
西方有山名昆仑,方圆800里,高达七、八千丈,既高且大,为中央之极,也是连接天地的天柱。有增城九重,其高万一千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上有木禾,其修五寻。珠玉树、璇树、不死树在其西,沙棠、琅王、千好在其东,绛树在其南,碧树、瑶树在其北。
旁有四百四十门。门间四里,里间九纯,昆仑山纯丈五尺。旁有九井,玉横维其西北之隅。北门开以纳不周之风。倾宫、旋室、县圃、凉风、樊桐,在昆仑阖阅之中。疏圃之池,浸浸黄水,黄水三周复其原,是为丹水,饮之不死。
这便是苏绾所知道的昆仑。
而此时,她立在昆仑山的一座山峰上,举目望去,但见暮色苍苍,山岭青郁,飞瀑流泉,云遮雾绕,与平常的名山大川没什么区别,并没有什么祥瑞之气或是仙乐飘飘,抑或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物种或是神兽之类的物事,就是仙人的踪迹也不曾遇到过。总之,想像与现实的出入太大,由不得人不失望。
小白立在苏绾的肩头,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无精打采地理了理羽毛。从与北辰星君分开后,它跟着苏绾西行万里,踏尽无数名山大川,遭遇的仙魔妖鬼不下百十,做过好人,做过贼,也做过强盗,更当过骗子;输过,赢过,狼狈的逃跑过,也被人害怕过,尊敬过。
它嫌过苏绾笨,嫌过她见识少,也嫌过她心太软,可到了最后,它也不得不佩服她那种在最后关头敢于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坚忍不拔的韧劲。
现在么,它觉得她好不容易聪明点,又开始戳笨了。谁不知道自从一万多年前的未已作乱后,昆仑山早就不是仙山了。那九重增城早就被毁,因神门大开,无数的妖魔闯入其中,竞相争夺不死神药,一时三界大乱。为控制场面,天父亲自将这些不死神树和神水统统毁去,从那以后,昆仑便空有其名而无其实。
在这样的地方,如何会有灵花异草留下来呢?可她倒好,竟然听信那只叫伶俐的小妖精的话,不顾它的劝阻,坚信昆仑是上古神山,灵气是其他地方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肯定会有漏网之鱼,不远万里地找到这里来。
这下可好,东问西问找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又在深山中闲逛了十来天,什么都没有,反而寂寞得无边无际。吃不好,住不好,小白觉得,它虽然只是鸟,它都受不了这种半野人状态的生活了,神仙是这样当的吗?这明明是居无定所的小野鸟过的日子嘛!
想到这里,它不满地瞥了苏绾一眼,由不得又开始怨怼起来,她怎么就那么笨,总也学不会和它说话?它都听得懂她的话的说。它就没发现,它对苏绾的要求越来越高,从前它只希望她能自保,现在它却希望她无所不能。
苏绾感受到它不满的目光,回头讨好地望着它笑,从百宝囊里摸出一包脆香的鱼皮花生:“小白,饿了吧?来来,先吃点垫垫肚子,等会我猎只兔子来烤了吃,给你吃大腿。”
鱼皮花生闻着挺香,看上去金黄酥脆,吃起来香甜适中,小白到底没忍住诱惑,埋头吃了起来。这是苏绾在入山以前,借了客栈的厨房亲自为它炸的。它边吃边想,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一手手艺,不比柔柔差,以后可得物尽其用,不能让她太过逍遥。
苏绾不知小白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一心只想在天黑前搜索完这座山峰。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办事,有心要做到最完美,所以进行的是地毯式搜索,一般是走到哪里就驻扎在哪里,唯恐漏过哪个地方。
说来也奇怪,进入昆仑山已经将近十天,树木是越来越高大茂盛古怪,山势也越来越陡峭复杂,甚至出现了四个一模一样的山峰,可是小动物的踪影却越来越稀少,什么小妖之类的更是不曾遇上半只。这就是那个闻名天下的昆仑?苏绾很失望,同时更不甘心。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周遭越来越静。听不见鸟叫,听不见虫鸣,甚至,连空气也似停滞不动了,不同寻常的静,危险往往就是隐藏在这样的安静中。
小白停下了啄食的动作,它正要提醒苏绾情况不同寻常,苏绾已经抱起它迅速掩了身形,飞速后退到五丈开外的那棵又高又粗,叶片大得不可思议,像一棵稻禾一样的古怪树木的卷起的叶子下藏了起来。
仍然很安静,可是空气流向不一样,透过叶子卷的缝隙,苏绾看见她刚才站立的方圆三丈的地方,已经被一层亮晶晶的不知名的物质所覆盖。这东西是怎么出现的,是什么,她一概不知道,她只是本能地感到了危险。
那东西犹如一个巨大的水母,摊开了无数的触须,然后向中间慢慢地过滤收缩,不过片刻,那片莹绿的草皮已经被卷走,不,不止是草皮,还包括了厚厚的一层土,只剩下土黄色的碎石沙砾。
那东西收缩之后,就像一个巨大的胃,慢慢蠕动,然后张开几根触须,缓缓吐出带了湿意的泥土来。泥土在它身下越积越多,它慢慢往上挪动,最终它把草皮也吐了出来,猛然张开触须,“啪”地拍了一下,变戏法一样的,那泥土和草皮就在它身下恢复了原状。
它缩小到只有小白的头大小,呆头呆脑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纯洁得如同一只刚刚冒出土的小蘑菇,无害而且诱人。它的周围,泥土仍然夯实,草皮仍然青翠新鲜,仿佛刚才那只贪婪吞噬过滤泥土和草皮的水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