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图鉴-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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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一样啦，那是园艺种，是有人栽种的。」
「嗄？可是叶子跟茎杆都跟马齿苋一样啊！」
「是啊，连俗名都叫做马齿牡丹，英文名称则是Portulaca。这种话强韧又耐热，所以从现在的季节起，正好是把它种进公共花坛的时期喔。」
反正马齿苋也摘了很多，Itsuki说着，边把跟野苋菜分开装袋的马齿苋放进购物袋中。
接着两人走进站前那家小小的超市，不知道Itsuki是不是在回想冰箱里有哪些菜，偶尔会陷入沉思，最后买了一盒碎牛肉、一小盒白味噌跟芥末酱。
两人沿着商店街走回家，小而美的商店街尽头，正好连接着通往彩香家的道路。
就在道路跟商店街的衔接处，有个铺上了草坪，草率种了点灌木跟花坛的三角形小空地，这恐怕时市政府的管区吧？可是也没标示禁止进入，小成那样的空间那么做跟班一点意义也没有。
就在那块空地的边角上，看来好像是除草时拔下来的草堆成了座小山。
「啊，发现了好东西？」
Itsuki大喊着跑向空地。
「咦，怎么了啊？」
彩香也追上去，看见Itsuki蹲在了草堆前，又拿出了塑胶袋。「我一直不清楚这些到底是有人种还是自然生长的，一直都不敢摘。」
Itsuki专挑被拔下来的草中的某一种类，把它放进塑胶袋中，不过拔下来几乎都是那种草，结果他挑道一半时就开始大把大把地抓。
「那是什么啊？」
茎杆上没有分枝，深绿色的叶片两瓣两瓣地对生成十字状。
「颜色看来不是苹果薄荷（注34：苹果薄荷为唇形科薄荷属，又称香薄荷，为多年生草本植物。茎叶可生吃、做香料或提炼精油。）就是香薄荷，不过叶片浑圆，所以我想应该是苹果薄荷，也就是圆叶薄荷。」
「嗄，薄荷？可是被随便丢在地上耶？」
Itsuki摘下了一片叶子搓揉后把手递给彩香闻，的确是薄荷味。
「这种草的生命力也很旺盛喔，会从四处的花坛飞出来跟其他野草混杂，我连在停车场也看过。不过上次看到的那个就长在排气孔后，实在没办法对它食指大动，可是这里基本上是行人天堂吧？」
因为不是用除草机推而是用手拔，所以草上还连着根。
「移植到我们家庭院里的话，不晓得活不活得成喔？」
「可以吧，只要好好种的话应该会长根，而且现在土也被雨打湿了。」
Itsuki边答边把塑胶袋收回袋中。
「之前就一直注意，我看它从花坛长到外面去长得乱七八糟的，不晓得是已经野生化还是有人种。不过我有拍照。」
「白天也过得很开心吗？」
「是啊，很开心。」
那就好，Itsuki住得愉快就太好了。
这是短暂的散步总共还花不到一小时。
「我看趁着还在下雨时把薄荷种一种吧？」
Itsuki将买来的食物放进了冰箱后，就拿出了苹果薄荷的袋子走到庭院，彩香也撑伞跟过去。
在跟隔壁房间隔出围篱的低矮混凝土基底旁，Itsuki像挖犁沟一样地挖出了个洞，彩香负责帮他撑伞。
接着Itsuki从塑胶袋里拿出苹果薄荷。立在犁沟中，用土把洞口填满。虽然不知道那草被挖出来多久了，不过不亏是生命力顽强的物种，现在叶子不但没枯萎，还生气勃勃地伸展枝叶。
「这到底要怎么用啊？」
彩香还没问过这件最基本的事，她顶多只看过薄荷被装饰在蛋糕上。
「那我们就来用吧。」
Itsuki拿起种剩的苹果薄荷，走回屋子里。
接着用手撕掉根，茎杆也撕成适当的大小后仔细洗过，然后放进壶内。那个壶——不管是红茶、绿茶或咖啡，都是用这个玻璃壶浸泡。
谁滚了后，他把水壶的水注入壶中，过了几分钟后茶水已经转为明亮的黄绿色。
「拿杯子来。」
彩香看到了这一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拿出两人的马克杯。
杯中注入融入了色泽的茶水后，薄荷茶已经大功告成。
彩香坐在客厅里，怯怯乔乔地啜了一小口后——竟然不输一般红茶店里端出来的薄荷茶呢，非常香甜。
「……开始想吃点心耶。」
「嗯，那……」
Itsuki走到厨房切了薄薄的两片法国面包，把还剩下的野莓酱一起拿过来。
「嗯，这很搭呢！」
彩香在面包上涂上果酱咬下，真是太适合搭配薄荷茶了！
热腾腾的薄荷茶让身体都暖了起来，一段很棒的茶点时间就这么流过。
「这也有很多草酸喔。」
Itsuki边说边把马齿苋过烫去水，接着泡在冷水中。
趁着泡水的时间，他赶紧准备要用的调味料。白味噌里加进芥末酱，再洒入砂糖跟醋——
「芥末醋味噌？」
「没错！」Itsuki铿锵铿锵地在大碗里拌好调味料，接着尝一下味道后偏了偏头，又洒了点米酒，然后再尝了一口。看他点头的样子，大概是味道已经没问题了吧。
于是他把马齿苋滤水扭干后，拌进了芥末醋味噌。
「拿碗来。」
彩香听后在餐具柜前斟酌了一下，拿出小碗。她最近开始懂得怎么搭配食材的颜色，挑选餐具。像这种和式的小菜，还是要选择沉稳的和风图案比较适合。
Itsuki将野苋菜稍微过烫后扭干水，拿出了炒锅。
他把麻油滴进锅里加热，拌炒的是回家时买的碎牛肉。肉炒得刚熟烫之后，他就丢进了野苋菜，加进酱油、酒跟砂糖去调味。
这调味对他来讲太多了吧？彩香正这么想，但后来马上明白了其中缘由。
Itsuki把火关小从冰箱中拿出了两个蛋，打进碗里搅拌。
拌匀后再次把火调强，一口气倒进蛋汁让食材收拢在蛋液里。
「好了，这是野苋柳川风（注35：柳川锅是种把泥鳅由背上片开，与削片的牛蒡一起煮熟后加进鸡蛋的料理，相传名称来自于江户时代开始卖这种料理的柳川屋。），你拿一下盘子出来好吗？」
在一旁看他熟练的手法看得入神的彩香，转向了餐具柜，挑个能衬托鸡蛋黄的黑底平盘。Itsuki连筷子也不用，就这么边摇锅子边把食物摇进平盘之中。
白天喝剩的味噌汤在这时候也刚刚热好，饭也刚煮熟。
看看时间，离休假日的晚餐时刻七点只差了几分钟。
彩香每次都想，这个人身体里一定装了时钟吧？
既然刚做好了，当然要趁热吃，彩香手伸往野苋柳川风。
一放进嘴里不由得瞠目结舌。
「真看不出来……」
虽然很不好意思，开始还是说溜了嘴，Itsuki看来一点也不介意。
「对啊，长得那么一副野草的样子，真是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可是——很好吃。味道近似牛蒡，完全是一道纯正的「柳川风」料理。不涩不苦，只留下了鲜明的牛蒡味。这种菜，没有理由不好吃啊。
「你没去涩吧？」
「这种野草要是煮太久就会只剩下草味，像这种料理根本不需要去涩。有些比较大的叶片还是有点苦，所以稍微烫了一下。」
真的很下饭，而且野苋好吃得让原本是主角的牛肉都退居成了配角。
芥末醋味噌拌马齿苋也清爽可口，完全没办法从它原本的模样想象出。滑稠的厚叶跟茎杆演绎出了有趣的口感。
这些菜在至今为止采过的野草中，也算是最不起眼的了，可是味道丝毫不逊色，恐怕比没什么个性的笔头草还要好吃呢。
而且，居然就长在离家步行还不到五分钟的闲静路边！
「啊——真是不能小觑的野草耶。」
「没有什么草叫野草。」
好久没吐槽了，彩香「嚅——」地吐了吐舌头。
「是、是，是野苋菜小姐跟马齿苋先生！」
*
正盘算着要买把伞送给Itsuki时，突然发现玄关里多了把伞，是下班回家后发现的。
那是把蓝底上似乎有点白色图案的伞，直立在鞋柜旁。
「怎么多了把伞啊？」
「喔，有人送给店长太太一把伞，她没用所以转送给我。」
迎接彩香回来的Itsuki很自然地这么答，不像在说谎。
「大概是注意到我用的塑胶伞很便宜又烂吧，我那把是临时在百元商店买的。」
就算是临时买来应急的东西，这个男的只要买了就会一直用下去。
人家我也注意到了嘛，我也想帮你挑啊……看来这份微微的抱怨只好当成是安慰奖，收回心底了。
已经有把实用的伞，要是再买把心的恐怕会让Itsuki无所适从吧？他习惯有什么用什么，之前他说不想穿彩香前男友的衣服时，还把彩香吓一跳咧。
彩香在玄关打开伞来看，是把坚固的自动伞，上头图案看来也很棒，品味还不错呢。
「太好了，看起来满棒的。」
「其实我还有一把折叠伞，只是现在又不是在旅行，每次都要折折叠叠实在很麻烦，所以就用百元商店买的雨伞。不过这伞做得很牢靠，也比较少淋到雨罗。」
听说店长夫妻的儿子在外地上大学，所以一看到来打工的男生，店长太太就会想起自己的孩子，想照顾他们。
其中又以看来最穷酸的Itsuki成了最佳目标。
「有些寄给她儿子的衣服之类的用品，她儿子不喜欢又退了回来，也全都拿来送我耶，说反正身材很相近。是还满好用的啦……」
可是被人家儿子退回来的东西有点那个……Itsuki无奈地莞尔一笑。
「难怪最近看你多了一些没看过的衣服，我以为全都是你自己买的。」
「反正尺寸也合嘛，我都进来穿着去打工，这样她也会高兴。」
不管穿什么Itsuki都有模有样，所以把他当成接收退货的安全牌也合适。可能是曾经流落街头让他变得节俭，只要有人给他东西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收下。既然如此，店长太太也能安心地帮儿子买可能会被「退货」的衣服了。
靠着照顾这个以拿下了一级穷人赏自满的Itsuki，店长太太的寂寞也许稍可纾解，那就当成是做义工吧。只是啊，被她抢先一步有点讨厌呢——
算了，下次再买别的送他把。
想着这些事之间，总算盼到了梅雨结束的消息。
*
「喂，河野！」
彩香在工作的空档间突然被部长叫住，工作上的事，他会叫人去他桌前，可是如果是工作以外的事，他就会自己走去职员区。
这种做法虽然把公私划分得很清楚，可是偶尔职员正在摸鱼玩游戏什么的就很头痛了，所以大家私底下都恳切地希望他不管公事私事，直接把大家叫过去就好。课长的桌前没有隔板，所以可以看到他正在做什么，可是部长的空间有隔板，无法捉摸。
不过，还好彩香那时候没在摸鱼。
「什么事？」
「你对花艺有没有兴趣啊？」
「花艺……」
虽然对野草跟山菜开始产生了兴趣，可是花艺还是未知的世界。
「我对花艺不熟，不过花我还满喜欢的。」
总之就先拿个还不算说谎的答案来挡。
「那要不要那张票去？喔，不，一张、两张、三张都行。」
这位部长是罕见的适合「浪漫银灰」这种字眼的潇洒中年人，他把手中的一叠票亮给彩香看。
『登来柳明：现代花艺世界』
「这……该怎么办？」
一开始的字就读不出来。
「好像是Dorai Ryumei吧，应该是雅号，听说是那个业界里鼎鼎大名的名家喔。」
「是喔。」
要是本名的话还真吓人。
「我们认识的广告代理店送了一堆票来，股长以上的人全都强制参加后还剩了一堆票。现在年轻人好像对这枚什么兴趣。」
彩香看了一下日期，有花艺展出的只有周末那两天。部长，这可能是因为去了一定会碰见上司，所以才没有职员想要去吧？不过这可不能随便斗胆谏言。
招待券是免费的，展出主题既然是花，那也很适合拿来当成约会地点，约女生前往。可要是在那里碰到几个上司的话啊，那就有点讨厌了。
「对了，我有个朋友可能会喜欢，可以跟你要两张票吗？不过不一定能去就是了。」
浮上彩香心头的人当然是Itsuki，花艺跟他的兴趣虽然有点不同，不过他那么熟悉园艺品种，搞不好也会喜欢花。
就算会碰见公司的同事，不过既然是Itsuki——那就算了。
「没关系，反正我发得出去就好。只是你要是不能去的话，就把票让给别人，看似你父母也好，总之是可以去的人。」
大概是真的被逼急了吧，彩香收了两张票后，他还揖手道谢。
之后部长又对其他员工进行地毯式攻击，看他一次次失败的样子，彩香不禁哑然失笑。
晚餐后，彩香把票拿出来，提起了这件事。
「Itsuki，你对这也没有兴趣啊？要不要……」
可是拿到票的Itsuki，看来有点为难。
「不好意思，我对花艺没有兴趣。」
被Itsuki直截了当的拒绝，让彩香有点受伤，原本以为只是跟他喜欢的稍稍有点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