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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残雾-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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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先生 有意思!有意思!徐小姐,她没说摩登女子的心是什么吗?
  徐芳蜜 她没说。
  洗仲文 (实在忍不住了)根本就没有那么一件东西!〔杨氏夫妇与芳蜜一齐大笑,芳蜜笑得特别努力,而是对着仲文笑。
  淑 菱 (偷偷的进来)妈!(指了指芳蜜)
  杨先生 (擦着眼泪)哟,小姐!红海给我写了对联没有?
  淑 菱 不知道!问徐小姐吧,她老和红海在一块儿!徐芳蜜淑菱,你说什么?啊,红海啊;小姐,乘早别怀疑我;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我不愿意见他。可是他去找我,我也不好意思不教他进去不是?
  淑 菱 你不是还教他编刊物吗?
  徐芳蜜 我教他编刊物?噢,也许那么说过一句话,不大记得了。告诉你,小姐,你明天再见着他的时候,你也说教他编刊物,他就老跟着你了。一个文化人听说编刊物,就好象咱们听说百货店大减价一样,乐得心里痒痒!
  杨太太 咱们先说正事吧。(掏出个小纸条来)洗太太,芳蜜,注意!明天咱们去会妇女戒烟总会长项彰飞太太;十一点在此会齐,十一点半到那里;或者她会留咱们吃午饭。吃过午饭,咱们去会高处长太太,跟她打听那回事。芳蜜你记住,你发言,我和洗太太帮腔。高处长太太要是留咱们打牌,咱们可是一致的说没有工夫,记住;她打牌专为收头儿钱!从高处长太太那里出来,咱们上联合俱乐部,那里人多,消息自然也多。去到这三处,大概也就够累的了;看吧,到时候再说,高兴再走走呢,就多走两处;不高兴呢,拉倒,好不好?洗大嫂,明天,还不止明天,大概在这一个月里吧,咱们的工作完全是为了大哥。大哥的事成功,老杨自然跟着往上升一步。大嫂你先别嫌麻烦,到处都有芳蜜和我呢;我们俩说话,大嫂你只须跟着笑笑,或提几句闲话,就行。
  洗太太 我没那么多工夫,就是有工夫,我也没那个精神。杨先生
  杨太太 大嫂!
  洗老太太 杨太太,不用跟她费话了!我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为你自己丈夫的事,而且有人情愿帮助你,你怎么倒这样浮下水,不上劲儿!没看见过!没看见过!
  杨先生 老太太先别生气。这么办,明天你们二位(指杨太太与芳蜜)到时候就来,看大嫂有工夫没有。万一大嫂真没工夫呢,我有这么个主意,教淑菱小姐代表局长太太!一来教小姐练习练习,二来局长小姐也很足以引起大家的敬重。小姐怎样?
  洗仲文 把淑菱除外。(立起来)要是你们非拉这里的人去不可,我去;我是局长的弟弟,将来我结婚后有了儿子,是局长侄子!一代传一代,局长孙子,局长重孙子。
  洗老太太 刘妈搀我起来!我受不了这个!你们叔嫂是怎么啦?这么漂亮可爱的徐小姐,这么有人缘的杨先生杨太太来捧局长的场,来好心好意的帮助局长!你们俩,一个局长太太,一个局长的亲手足,倒仿佛和局长有什么仇似的,什么道理,什么心思呢?走,我管不了你们,可也不能在这里看着你们把好朋友都得罪了;走,刘妈!
  杨先生 老太太,别走!我还有主意。不过,这可得先跟芳蜜商议商议。
  徐芳蜜 用不着跟我商议,老太太怎么说就是!
  杨先生 老太太,你若是认徐小姐作了干女儿,即使大嫂不能多出去,有干女儿去,还不是一样?
  洗老太太 (转怒为喜)那我可不敢当,我哪有造化,要这么一朵鲜花似的小姐作干姑娘呢!
  徐芳蜜 得了!老太太就别谦虚了吧?我是行三鞠躬礼呢?还是磕头呢?老太太说!
  杨太太 当然是磕头,当然!刘妈,拿垫子来!
  徐芳蜜 (跪下去)妈!我这儿磕头啦!
  洗老太太 不敢当!不敢当!菱儿的妈,来搀搀你的干妹妹!干闺女,妈妈今天可拿不出什么礼物来,明天再找补!
  杨太太 把压箱底的好东西,给干女儿找出一两件来,老太太!
  洗老太太 压箱底的?这一打仗,丢了多少东西呀!
  杨先生 可是,老太太,要是不打仗,大哥也许不能这么快就升到局长呀。凡事都得两面看。有人才能挣钱,人是活的,钱是死的;有大哥,还在乎丢点东西吗?得,老太太,儿子是局长,又得了这么如花似玉的干女儿,这个仗简直是为老太太你一个人打的!
  洗老太太 别那么说,这都是你的好心;要专凭我老婆子,就会找到这么好的女儿啦?
  杨先生 老太太,你这么一夸我不要紧,我又来了个主意!
  杨太太 简直是诸葛亮!
  杨先生 老太太,想看看新儿媳妇不想?
  洗老太太 她还没来给我磕头,我反正不能先去找她。我不反对我儿子纳小,可是娶了小老婆,连告诉我一声也不告诉,总得算是失礼!这也不能都怪我儿子,总是那个小老婆不好,不懂规矩,不先来讨我喜欢!
  杨先生 初六那天,不是我的生日吗?我想,我请局长大哥把小太太带了去。在我那里教她给老太太磕头,并且跟大家都见见面,又省事,又自然,好不好呢?
  洗老太太 也好!对我的儿子,我永远不争执什么。这不是我不爱讲家规,我是怕紧自管教他,他心中一不痛快,再误了国事,国事最要紧,误了国事,就得丢官,那还了得!
  杨先生 老太太高见,高见!好,就那么办啦;到那天,新媳妇必到,必给老太太磕头,我保险!
  淑 菱 要是那个小难民去,我就不去!难民!难民!难民!我不能管难民叫妈!
  洗老太太 菱儿!这要是教你爸爸听见哪,你看他跟你闹不闹!古时候,正德皇帝还娶了李凤姐呢;李凤姐是个——
  徐芳蜜 如今的女招待。
  洗老太太 就是呀!女以男贵,古今一理!你趁早不用惹事,菱儿,得罪了你爸爸,就是得罪了饭碗!
  徐芳蜜 小太太长得也还下得去,要是好好的打扮一下,很可以拿得出手去。
  洗老太太 那就行了!有的人娶姨太太不论样子,真有丑得象个母猪似的。我相信我的儿子还不至于那么没眼睛!
  淑 菱 爸爸有眼睛看谁美不美,可就是看不山来谁准姓什么!
  洗老太太 这又是什么鬼话?
  淑 菱 你看哪,奶奶,你想知道她——你的干女儿——准姓什么?
  洗局长 (轻轻的进来)淑菱!你胡说什么呢?睡觉去!
  杨先生 局长!大哥!
  杨太太 大哥!局长!
  徐芳蜜 嘿喽!
  洗局长 (还接着对女儿说)国难期间,年轻轻的不知作些有益处的事,一天到晚乱跑乱说,是对得起国家,还是对得起自己?看我,我拥护政府,我决心抗战,一个人作着五个人的事;有我这样的爸爸,会有你这样的女儿,想不到的事,去,出去!
  洗老太太 咳!菱儿,咳!用得着哭吗?自作自受!(淑菱下)
  洗局长 妈,你老人家也该休息休息去!国难期间,老人家得加倍保重;老人家一不留神,闹点病,也足以增加我们作儿女的顾虑,妨碍我们抗战的工作。妈,该休息去吧,刘妈,搀着老太太!
  洗老太太 你说的对,对!可是我也得告诉你一句,别为抗战把身体累坏,国和家都仗着你呢!
  洗局长 晓得了,妈;你就休息去好啦!
  洗老太太 (向大家)你们坐,我先休息会儿去!(驯服的出去)
  杨先生 大哥坐下!杨太太你报告一下,明天你们要作的都是什么,请局长核准一下。
  〔洗太太收拾起编物,对客人略一点头,没看丈夫,往外走。
  杨太太 (掏出纸条来)洗大嫂,别走!(看了看局长,局长没任何表示,除了眼睛瞪着洗太太的背影。杨太太自己笑了笑,不再劝留。洗局长一直把太太瞪出去。见仲文也立起来)仲文也——(仲文没出声,扬脸往外走。局长也瞪他出去)咳!
  徐芳蜜 哥哥!噢,我应当叫你哥哥了,知道吗?老太太认了我作干女儿!哥哥——
  杨太太 (唱)妹妹我爱你!
  徐芳蜜 不要胡吵,杨!我说,哥哥,可别为我们的朋友,而把一家人弄得不和睦了啊!
  洗局长 和睦怎样?不和睦怎样?我不是个小说家,须把每个人的心理体贴入微;更不是个看护,须把他们都伺候舒服了。我是家长,他们都属我管,他们得伺候我,体贴我!回到家来,正如到局子里去,我是发命令的!我也能接受别人的命令,服从命令,那就要看彼此的地位了。我的地位教我在家里有绝对的胜利,假若仲文和我的老婆不愿承认失败,教他们另找地方去吃饭好了。在抗战期间,谁都应当尽力工作,在家里蹲着算干什么的呢?既在这里吃我,就得听我的话;反抗么,我会攥住他们的脖子,使劲,非到跪在地上求饶,我决不撒手!(得意的停顿一会儿,欣赏着自己的余威)刚才你说什么,杨?
  杨先生 她们已定好明天工作的计划,请大哥,局长,看一看。
  洗局长 用不着看。我信任朋友!不过,朋友们不忠于我呢,我也不是什么好惹的;有信,还须有威,威信,威信,就是这个意思。呀,(干笑了一下)芳蜜,你是怎回事,又怎么认了干娘?
  徐芳蜜 老太太收了我作干女儿。你愿意有这么个干妹妹?
  洗局长 当然喽!来往更方便一些!(向杨)还有事没有?没事可以先走一步,我还得和芳蜜谈一点要紧的事。
  杨先生 没什么别的事儿了。就是,刚才已跟老太太商议过,教新夫人到十二那一天,也到我那儿去,顺手儿和大家见见面,省事而且自然。大哥,你要是愿意的话,请赏给我两桌菜,作为新嫂子在我那里出头露面的一点小——小意思!
  杨太太 恐怕新嫂子也没有时样的衣裳吧?是不是——
  洗局长 我可以送给你两桌菜,至于玉明去不去,我想——
  杨太太 不用想了,教她去一会儿,见见老太太,见见大家;凭大哥你,娶了个小太太,还用藏着吗?
  洗局长 什么话儿呢?我教她藏着干吗?
  杨太太 那就都交给我好了,芳蜜那儿有衣裳,借给她穿穿,也就行了。
  徐芳蜜 那好办,我没有别的财产,衣裳到还有几件。
  杨先生 就那么办了。太太咱们也该活动着吧?局长和徐小姐还有要紧的事商议呢。
  杨太太 对啦,教人家干兄妹谈谈心吧!哎哟,好累得慌!(同下)
  洗局长 不送啊!(眼刚由门那边移回,就盯住芳蜜,芳蜜半垂首的笑了笑,向前移了半步。局长过去拉住她的手)你为什么这么美呢?你是不是人呢?
  徐芳蜜 我大概不是仙女。
  洗局长 我呢?
  徐芳蜜 你是男性的象征,老想征服一切女性,你连个难民也不放手!
  洗局长 我不久就放了她。留着她,好象有点对不起你似的!
  徐芳蜜 别胡扯啦!她就是个老鼠,你也不肯放了她!
  洗局长 为证明我说的不是假话,假若你明天告诉我,有谁——当然是咱们用得着的人喽——需要女的,我情愿双手奉送。拿姨太太送礼,并不由我始!
  徐芳蜜 你太厉害!哼,你要是有机会卖了我,我敢保你能刚吻完我就教我上断头台!
  洗局长 没有的话!一万个,一百万个,女人里也未必能有你这么一个,这是真话!即使我的心是铁的,也会教你给熔化成了汁浆!你说我是男性的象征,要征服了一切女的;真的!我常想,全世界的青年女子都吻过我,那才够个男子汉的味儿。可是,又想到,那恐怕也没多大意思,因为年轻的女子未必都好看。天下的女子不都好看,是上帝的最大的错误!不过呢,一个美女就可以弥补这个缺陷,因为她一个人把女子的好处都显露出来,而把女子的丑相都遮掩下去。有这么一个美女,就把男人的心照亮了,教他知道了好歹与美丑。这种美女成为他的理想,他的圣母,使他把对女子的普遍的侵略野心变为温和和纯洁的对一个理想的追求。
  徐芳蜜 算了吧!这些话已听过不止一次了;哪个男人都会说!男人,一般的说,比女人的口才高!
  洗局长 口才高,磕膝再软,就所向无敌了!算了!算了,算了,说些正经的。我是多么实际的人,可是一见到你我就迷住了,狂了,忘其所以了!拿报告来!
  徐芳蜜 已准备好,(掏出一张粉色的纸来)用药水洗过,才能看见字,你晓得?我已经告诉了你,用什么药水?
  洗局长 (点点头)不失信,我也给你,(也掏出好几张字纸来)你只给我一张小纸,我却给你这么多!谁教你美呢!那件事怎样?
  徐芳蜜 (微微摇头)不大容易,郝培元的身后头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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