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难做-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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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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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警察难做
作者:冰河
出版社:江苏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2…3…1
ISBN:9787539948164
所属分类:图书 》 小说 》 社会
图书 》 小说 》 中国当代小说
编辑推荐
★让一个混迹于黑白两道的警察,带您透视当下社会突发事件的表相与真相。
★贪腐、反贪、上访、截访、拆迁、抗拆、黑社会、保护伞、群体性事件……
内容推荐
警察,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弱势群体;他们可以为陌生人出生入死,也可以让他人生不如死,他们一边接受着感激的泪水,一边负担着绝望的诅咒,他们总在冲突的漩涡中身不由己,却要承担这个漩涡吸引过来的目光与责任。
陈麦就是这样一个基层警察,被制度限制,被利益诱惑,被欲望驱使,被良心折磨,被爱缠绕,被恨笼罩,本想在世俗中随波逐流,却在漩涡中越陷越深。
5年的警察生涯,陈麦始终处于各类冲突的漩涡中心,上访的来了他去截访,抗拆的来了他去维稳;曾被人用枪指过头,也曾亲手击毙暴徒;闲来鬼混于色情场所,一纸命令又冒死潜入国际贩毒组织当卧底;打黑他冲在最前面,但事前先保护好自家兄弟,别人指控他滥用特权,他却连自己也保护不了,威严神圣的制服下面,肉身的躯壳充满七情六欲,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人万劫不复……
翻开本书,让一个混迹于黑白两道的警察,带您透视当下社会突发事件的表相与真相。
作者简介
冰河,男,曾用笔名“雪夜冰河”,1973年生,毕业于中国政法大学;作家、高尔夫球手、地产商。
07年出版小说《无家》轰动一时,被评为“中国网络文学十年盘点”十佳作品,畅销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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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难做
第一章
青年陈麦:我想做个警察
警察陈麦:上访者的哀歌
1
2010年春天,陈麦用一把手枪抵住了老大夫的脑门。
他对歹徒才这样。可恶的老大夫形容猥琐,说话欠抽,冷不丁令他想起了昨天的事,像被人拨弄了下肉里的刺。但如不是那个护士走进来撅起屁股,让他联想起了艾楠,他也不会在松裤带时掉下腰里的枪。捡起它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一定要用枪指着老家伙的头,就像那玩意儿硬起来就该指着女人一样。
昨天上午,老天爷一张大脸拉得阴沉沉的,仿佛一个喷嚏就会下雨。陈麦快步走出警局大楼,眉头拧成了花,戴帽子时他刻意把帽檐往下压了压,那张冰冷的脸顷刻吓人起来。兄弟们站在车边,一个个全副武装。陈麦只挥了下手就上了车。十几辆警车先后发动,飞快地驶出大门,开路的丰田V8哇哇乱叫,霸道地闪着警灯。半路上武警的两辆越野车和三辆卡车加入进来,默契地跟在后面,武警战士坐得笔直,黝黑的脸像头盔一般坚硬。陈麦看了看表,时针刚跳过九点,进京上访的总是这么早。
“人没堵住,没想到他们敢撞过去。”刚提上来的综合大队队长小白伸过头来说。
“一个大队都拦不住,老秦穿了开裆裤么?”陈麦其实并不惊讶,张三营分局治安大队长老秦可不是个吃素的,他推荐上位的人或许品质有问题,或者鸡巴有问题,但胆子绝对没问题,个个都是狠角色。
“这帮人开着几辆卡车玩命闯关,撞飞了老秦一个兄弟。老秦不让开枪还击,但在路上洒了铁蒺藜,扎坏了卡车车胎,他们得换轮胎,跑不远。”
陈麦点了点头,老秦这样处理很合适。“那兄弟伤得重吗?”他扭过倒后镜,对着正了正帽子,警徽边缘有些生锈,要赶紧换了它。
“被东风车撞飞了,腰折了,现在还……抢救呢……”小白胆子不小,但一和他说话就紧张。这小子单纯得可爱,笨拙得可恨,他在千人面前弹吉他毫不慌张,可给领导倒茶手却总发抖。带着他执行任务总像带着个敌人的卧底,弄不好就伤了自己人。
陈麦重重地哼了一声。事态严重,传出去可了不得。世博会开幕在即,这么一支横不吝的上访队伍要是在北京街头拉开横幅,将变成严重的政治事件。阳关市的全国和谐城市评选已经进入了复评,这事兜不住,几年的努力就打了水漂,阳关公安就等着倒霉吧。
冲破封锁线的是阳关市棉纺厂的一群老工人。这事说来复杂,这群下岗工人贷款搞了货运,市运输公司为他们团购了一批质量和手续有问题的汽车,却以好车的价格卖给他们,还帮他们上了牌。搞货运油费和过路费都高,不超载连本都赚不回来,于是他们便天天超载。前一阵子市里整治黑车,这批车几乎一股脑全扣了,交管部门一查,都是不合格车辆,得交不少罚款。其中两个胆大挂假军牌拉砖头的已被起诉,据说要判无期。此事未了,区政府也赶来凑热闹,把棉纺厂家属区的地皮卖了,安置补偿没谈妥,拆迁大军就上了门。这几百工人及家属顿时没了吃饭的家伙,又没了安顿的窝,他们呐喊无用,示威无门,就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兔子急了会咬人,屁民急了就会进京。这帮人买不到火车票,干脆开着几辆没被没收的卡车,在这日一早就悄悄出发了。他们一动,就有居委会的大妈报告了街道办,街道办报告了派出所,派出所报告了区大队,区大队报告了分局,分局报告了市局,市局报告了市政府和省厅。市领导骂了娘,省厅领导摔了杯子,对这些不知好歹的上访滚刀肉动了雷霆之怒。张三营大队全体出动也没能挡住他们,看来这帮家伙动真格的了。
在陈麦的调度下,两个大队和半个支队的警力、以及一个中队的武警汇集到机场辅路阳头出口,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陈麦看着各大队长熟练地布置工作,防暴队和武警参差排列,刚换了装备的盾牌警员看着和变形金刚似的。他松了口气,看着兄弟们排成了三道防线,交警拉起了隔离带,几个水泥墩子推到了路中间,前面再放上三角钢架和铁丝网。巡警的小车像游骑兵一样游弋着,驱赶着围观者和记者。陈麦满意地点了点头,别说汽车和人,鬼都出不去这个阳关。
尾随上访者的警车报告,说车上的人似乎不想放弃,烂着车胎还在开,钢圈在柏油路上开出火星子了,估计要换轮胎。
“准备吧,一群跑黑车的,把车拦下先喊话,不听就给我放倒,尤其是头车……”陈麦对几个队长说。大家点头。省厅两辆警用装甲车远远开来了,新得油漆还没干似的。陈麦皱着眉问:“谁让他们来的?这么两个活宝一路现眼,全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
“是市长的意见,说就是要震慑一下……”⒌㈨⒉朱副局长走了过来,说完不屑地哼了一下。
陈麦向他敬了礼,其他人也敬礼。朱副局长也不多言,对陈麦说:“牛副市长来了,你忙你的去。”
陈麦给朱局递了根烟。牛副市长从一辆新广本里钻出来,戴着厚厚的墨镜走来,绷着一张领导脸。陈麦给朱局点了烟就走一边去了,这里没他的事儿。
陈麦站在路中间,远望向大青山脚下一个青烟滚滚的地方,那是阳关烧了二十多年的一个露天煤矿。听说那一年这地界似乎遭了雷击,地表下的煤开始燃烧,烈焰滚滚。经过几年的努力,政府放弃了扑灭它,因为这根本不可能。据专家说如果一直烧到煤矿完全燃尽,或需要两百年,也有可能突然就熄灭了,这事谁也说不准。如今火口渐渐烧成了一个直径几百米的坑,方圆十几公里还有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坑,本地人管最大的火口叫“天眼”。不知何时,开始有人去那附近磕头,往里面丢入稀奇古怪的东西,据说它保佑了很多人。
车队出现了,歪歪扭扭地开过来。封锁线的兄弟们紧张地蠕动着,队长们纷纷看着陈麦。陈麦背手站在最前面,一言不发。
还有几百米时,车队减速了,晃晃悠悠地犹豫着。特警大队的狙击手不失时机地开枪,击爆了头车所有的轮胎,车猛地沉了下去。片刻,这车踩足了油门开起来,碎裂的轮胎露出钢圈,闪着耀眼的火光,如飞奔的钢铁哪吒,直通通就来了。陈麦一挥手,几支气压枪射出一串颜料弹,噗噗地在挡风玻璃上爆开,黑红黄的染料将玻璃彻底糊住,但它仍然冲了过来,车上的人扔着石块,纷纷落在陈麦脚下。陈麦仍然不动,他听到兄弟们的咒骂。有人在狠狠吐着唾沫,警棍和盾牌碰得叮叮当当。瞎了眼的汽车撞在一排半米见方的石墩子上,屁股忽地翘了起来,再重重地顿在地上弹了几下,一个轮子飞出老远,蹦跳着消失在路基下。几个人也掉了下来,摔得哼哼唧唧的,但搀扶着站了起来。
“拼啦!”一个摔破头的喊。陈麦并不吃惊,这话他听得多了。
“成恐怖分子了,上吧,先把这辆搞定!”陈麦对一个大队长说。几十面盾牌立刻围向汽车,长棍戳向他们的腿脚,车上的人扔下砖头瓦块和酒瓶,没用,他们东倒西歪地被戳了下来。警犬嗖地蹿了上去,将一个举着汽油瓶的家伙扑倒在车下。驾驶室里的人举着榔头跳了下来,立刻被一棍击倒。
陈麦望向后面几辆车,它们冲下了路基,奔着旁边一个废弃的军马场冲去。车上逃脱的人也尾随而去。巡警立刻过来报告。陈麦略一踌躇,立刻让兄弟们逼过去。也好,他们钻到里面,出来可就难了。这个废弃的军马场三面围墙,里面养着不少土马,无粮无水,不具备坚守条件。两辆车车头向外顶在门口,里面突然悄无声息。
石羊区分局一个警察摆弄着喇叭,看他局促的样子和瘦弱的腰杆,该是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
“乡亲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话音未落,大队长飞起一脚把他踹到一边去了。大队长劈手抢过喇叭喊:“……你们要相信党,相信政府,不要冲动,一切好商量……”陈麦笑起来,这都是他教的呢。
喊话无果,里面传来谩骂。牛副市长摘下了眼镜,露出比蛤蟆镜还要蛤蟆的一对眼对朱局说:“兵法有云,攻心为上,去谈一谈吧。”陈麦悄悄斜了他一眼,心道:“兵法你妈个逼!你们早干什么了!”
市府派来的谈判代表颠着小步去了,可还没到门口,里面竟“轰”地放出一枪。白烟喷出窗口,铁沙嗖嗖乱飞,是打兔子的霰弹枪。谈判代表仰头栽倒,摸着身上各处窟窿号哭不止,被警员举着盾牌拖了回来。这一枪令事态升级,也令陈麦一惊。他摇了摇头,拿起车台,问了各方封锁的弟兄,确定马场已被包围,电子干扰已经开启,不会有任何消息走露。
马场里传来马的嘶鸣,先是一匹,然后是一群。陈麦看了看四周,望着等他命令的兄弟们,他不知为何又看了看天,抬头才知道天晴了。他的白眼对着白云,白云慢慢飘着,有一朵像是害怕他的瞪视,忽地散了。他低下头,扔了手里的烟屁。
“他们开了枪,这事儿性质就变了,怕死的别上去,我陈麦不难为你们!”
良久,队长们无人退出。他又说:“那就不说废话了。一队先射催泪弹进去;二队贴近门口放狗;里面乱起来后,三个队从三个入口同时进去,重点放倒拿鸟枪和汽油瓶的,谁反抗就干掉……别含糊,别受伤,明白了吗?”
看弟兄们去准备,他又点了支烟。一阵风卷过来,马场的窗口发出呜咽。孤零零的马场像个绝望的坟,藏着百十个恐惧的男女。这已是严重扰乱社会公共秩序,是非法上访,是侵犯他人财物,是暴力抗法,是危害公共安全,是阴谋颠覆国家政权,是草菅人命,是……算了,不必给他们列罪名了,谁也不傻。
汽油瓶和鸟枪是暴民的常用武器,拙劣却危险,更危险的就是开山放炮的炸药了,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兄弟们听出他话的分量,明白这杀无赦的命令,也是为他们好。
牛副市长似乎被那一枪轰怕了,又戴上了墨镜,见要动真格的,嘴唇嘟囔几下,就肚子着凉去厕所了。陈麦也不生气,和朱局对视一眼,朱局点了下头。当领导的一向如此,别添乱就好。
催泪弹是可怕的东西,看着白烟可爱,吸进去生不如死,里面很快就被这东西搅乱成一锅,狗叫马嘶人喊娘。一辆铲车挂住了两辆卡车,猛地拽离了门口。盾牌阵列逼近,几条狗早已按捺不住,忽地扑进去了,一阵慌乱的惨叫后,一个人捂着脸发疯般奔出门口,慌不择路,一头撞在门口的杨树上,弹在地上昏了过去,像撞死在树根上的兔子。
防暴队举着盾牌鱼贯而入,前两队同时进攻,电击警棍加狗咬,里面弄得鸡飞狗跳。十几个人被拖出了马场。狗是训练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