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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迷人草-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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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香川的心绪不错;对她道:“如果威廉在这儿;他一定会有句俗语来形容这情景。”他的手拉住竹君的手;两个人站在那里抬头仰望;如同一对天真的少年。

竹君应和着香川的话题;道:“他少不了要说‘十五不圆十六圆’。”

香川却笑道:“按照他那种‘狗头按在羊身上’的讲话方式;应该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而且对这段引语的巧妙自鸣得意。”

竹君也笑得开心;道:“他是个有趣的好人。”

“为了让我们结婚;他这半年上窜下跳的也够辛苦了。”香川突然主动把话题转到结婚上来;让竹君促不及防。

“他对友谊的理解与中国人不同;但他是个真正的朋友。”竹君巧妙地推动这个话题;让它向温暖、感人的方向移动。

香川道:“是的;他算得上是个朋友。但我最珍贵的朋友却是你……。”

“还有美美。”这话刚一出口;竹君便恨不得咬自己一口。

“是的;美美也是我们的好朋友。”然而;话题的主动权却因此又转回到香川手中。

“如果结婚;会不会请美美观礼?”竹君用一个无主语的圈套在拼尽全力挽回丧失的机会。

“我结婚时?当然会请;还有威廉和你的院长;都要请。”香川答得干脆。

那一晚的大雪是突然降临的;事先没有任何征兆;气象台也没有预报;就仿佛是天公为了香川的这个临时的结婚承诺而欢呼;雪花搓棉扯絮;兴高采烈地落在他们二人的头上;身上。

然而;到了第二天雪后初晴;竹君在香川的四柱大床上被清晨的阳光刺痛了眼睛时;这才猛然意识到;对应她昨晚的问话中故意没有使用的主语;香川在对婚礼的陈述中;也省略掉了宾语。也就是说;他陈述的结婚对像仍然是个可被无数次转换和替代的人物符号;而非确切无疑地指定为她——许竹君。

她伸手一摸;身边没有人;于是;她便失去了与香川结识以来最好的一次求证机会——从昨晚直至今晨。

4

美美回来的头几天;一直在四处会朋友;并未急于找工作。她对香川道:“工作的事嘛;等我把事务所安排好再说吧;先休息些日子。”其实她一直在等待香川来询问她对未来生活的安排。

香川问:“你在外边疯了一年多;还有心思回到原来的事务所吗?”

“他们倒是有这个愿望;也向我正式发出了邀请;但是;我准备自己开办一家事务所。”她并不打算对他讲自己在国外的情况;甚至有些畏惧他来问起那段令人烦心的经历。

香川又问:“开一家律师事务所花费少不了吧?”

“是呀!但‘出得多;赢得多’。”

“你有什么具体的规划?”

对这句话她早有准备;因为;从这个话题里边;不单可以探明香川对她是否仍然关心;而且她还能够了解到更多的信息;比如他与竹君的感情的真实程度。

于是;她当即对他详细地解释了自己的计划。开律师事务所;首要的问题当然是合作伙伴;“即使是开办一家小型事务所;至少也得三名律师;这样可以保证业务的来源;至于说是作为合伙人;还是合作;或者雇用;要看资金情况和律师的业务能力;另外;每位律师至少还需要一名学法律出身的办事员;事务所需要一位接待秘书……。”

“人是不是太多了?”香川有些担心。

“越是小事务所;业务成本就越高。另外还需要租办公室;装修;买办公设备……。”

“这需要很大一笔投资。”香川明显地替她担忧。

“当老板哪有容易的?要想开业;怎么着也得投入100。”她说的100是一百万元人民币。

香川沉吟半天;问:“办公地点选好了么?”

“律师一条街。”讲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留心观察香川的反应。

随着本地经济活动的繁荣;法律事业发展极快;就在香川家附近的一条街上;在几十幢旧殖民地时代的别墅里集中了上百家法律事务所。

香川终于笑道:“这是件好事;你可以步行回家吃午饭了。”

美美故作嗔怪道:“难道你还要把我留在你家里吗?”

香川道:“我从没想过你会搬出去。过几天;我可以让人把客厅改造成书房;这样以来;楼下就有了两间书房;你和竹君一人一间;倒也省得‘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

用玩笑话来冲淡严肃的话题;是香川最擅长的和稀泥的方法。不过;美美可不想让他就这么轻易过关;便道:“我有什么资格占用一大间书房?再者说;我占了客厅;把你放在哪?我不要。”

香川软语商量:“把我放哪都成;实在不行可以钉颗钉子挂起来。我只希望你能留下来;我们大家一起踏踏实实地过小日子。”

美美终于被他逗笑了;道:“你也别耍活宝了;我就在卧室里办公。”

“那间房子比较小;外边又档了棵树;阳光不充分。不如这样;你用楼下的书房;让竹君到她的大卧室里去备课。”

“你说的是真的?”美美的探询终于有了结果。香川把竹君赶上楼去;而让她独享书房;这其中有个内外远近之别——给她的工作条件比竹君要好;只因为她现在是个需要客气对待的外人。

除去准备与香川的正面交锋;美美在回来的头几天里还做了一件事;她去找威廉长谈了一次。

那天美美刚刚走进墨香堂;威廉便一蹦三尺高;兜头一揖作到地;口中道:“您是贵人踏贱地;小店从此‘光芒万丈照四方’;我的前师母哇!”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美美与威廉以往虽互不欣赏;但也熟不拘礼。

不想;听了她这话;威廉立刻从长衫衣袖里摸出个小本本;口中边念边写;记下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句俗语;然后问:“这里边的意思是不是说‘不是好人就不会说好话’?”

美美一向认为;她和威廉两个人一个是天生精怪;一个是自学成魔;每次见面;总是要先斗上半个小时的嘴。以往的交锋;双方互有胜负;便越发地激起了各自的好胜斗勇之心;常常是在没有任何正经事的情况下;两个人只是为了训练辩驳之能;或是逞口舌之快;便特地约下时间地点;来一场恶战。每当他们两个在家中开战时;香川便径自找些乐事哄着自己到僻静处去玩;对他们既不干涉;也不评判;用他的话说;“你们这是闲得难受;斗嘴消化食呀。”

今天美美来此;俩人照例“十八般兵刃”施展开来;斗了30分钟;这才消停下来品茶谈正事。

美美今天来找威廉的目的与香川有关;她想从他这里弄清楚;在她出门的这一年多里香川的经济状况;也好选择下一步的手段。

“我那先生是个怎样的人;您老人家还不知道?”威廉提起他先生;话语便如同黄河决堤。“他不到‘穷’得没钱买龙虾吃了;决不登我的门。这不;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了;我估摸着;最迟下周;他就该来电话了。”

“他每次到你这儿能弄到多少?”美美虽不想问得咄咄逼人;但惯常的语气一时半会儿又改不过来。

“这得看市面上的生意好赖;通常能闹个一两万吧。”威廉也恢复到正经商人模样。

“你能不能断了他的这条财路?”美美故意语出惊人。

“为什么?那可是我的先生;是带我入行的师傅。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岂能丢了自己‘忠孝节悌礼义廉耻’的好名声;干这等损人不利己的坏事?”威廉的大惊失色戏剧成分极大。

“其实;我要让你做的事;不会损伤你的道德。”

“但不能伤害我师傅。”威廉很有原则的样子。

“如果不小心伤害到竹君呢?”美美故意激怒他。

“那么;你就是我的敌人。”威廉反而笑了。

事后回想起来;美美发觉;通过这次谈话;她对威廉的认识又深了一层。她认为;虽然他那一嘴半通不通的汉语常常引人发笑;但他对汉文化传统旧道德的了解和崇敬却远远地超出了许多现代中国同胞。

要说服威廉参与到她的计划中来;她原本并无把握。但是;在这件事上;她有两个自认为可靠的依据支持她的行动:首先;她相信威廉虽然嘴上对香川恭维得热闹;其实在内心深处并不赞同香川的人生态度;出他一点洋相;威廉应该也同样开心;另外一点是;威廉从不隐瞒他对竹君的迷恋与同情;这件事对竹君可能产生的有利结果;也应该能促使他参与到这桩计谋中来。

经过了反复细致的思想工作;威廉终于道:“我可以支持你;不管是为了竹君;还是为了你;或者是为了我先生;反正你们是‘三位一体’;也就这么回事。”

要改造自己的生活;首先得改造香川的生活。美美相信自己是个有办法的人。

5

美美认为;促使她下决心对香川动手的;不是香川本人;也不是竹君;甚至不是她自己;而是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或者说是潜意识的冲动。就像她与香川刚开始交往的时候一样;她根本就没有弄清楚对方的心意;也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心意;所有的聪明才智一下子全部离她而去;就让她这么糊里糊涂地误入情网之中。

到了这次回来;与香川重温旧事的时候;她仍然认为;她对香川的爱情属于非理智的范畴;是完全彻底的糊涂;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认清自己真实的感受——她至今仍然爱着香川。这一切原本就用不着找寻任何理由;也不怕任何外在的或是时间的损害。

糊涂也有糊涂的尊严;她对自己笑道。

其实;在与香川相交之初;她原以为自己非常清醒;一点也不糊涂。就在他们第一次相遇之后;为了让香川养病住进县城招待所时;她觉得自己对感情的认知清楚得很;甚至太清醒了;以至于险些错过了她人生中的这件重大的“幸事”。

“一朝误入情网;沈腰潘鬓消磨。”第二天醒来;香川在床上拥着招待所的脏被子;大肆篡改古人佳句。

美美虽然对古诗词并不在行;但也能听出来他这是在调情;便放下装满鱼汤的大瓦盆;给了他一巴掌;道:“你是‘灾星才脱;色心又起’;还不赶紧起来刷牙、洗脸、吃饭。”

“冤枉啊!”香川朝她伸出双臂;很像是可怜人无助的申诉;却又像是要与她拥抱。

美美灵巧地一转身;从他的双臂间摆脱出来。她不想在玩笑的气氛下与他接触;尽管她已经偷偷地拥抱过他;是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而且距离现在还没超过48小时。

前天夜里的暴雨来得非常突然。当时香川正在船中摇头晃脑地唱他那难听的曲子;曲词听起来倒不难懂;叫什么《风雨归舟》的。他刚唱到 “……唤童儿;放花篮;收拾起蓑衣和鱼杆;一半鱼儿在卤水里煮;一半在那长街换酒钱。”

当他那个“钱”字的甩腔还没使完;就仿佛有那坏脾气的听众迎头给他们泼下来一盆脏水——暴雨来了;天空也在一瞬间漆黑如墨;甚至让她无法看清对面香川的身影。

“快把雨衣穿上。”黑暗中;香川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从昨天开始;他便已经显露出感冒的征兆。

此时美美也后悔不该让他唱这段毁嗓子又招风雨的调调;于是她也大叫:“别瞎操心啦;你也把雨衣穿上吧;淋病了又给我添麻烦。”

说话间;她抖开雨衣。后来的事情发生得太快;以至于让她来不及反应。就在她刚刚把雨衣抖到最舒展的时候;一阵狂风横向里朝他们扑来;把雨衣吹得如同鼓起的帆;带得小船猛地一晃;如果她没有及时抓住船舷;必定会失去平衡;跌入深过百米的水库中。

这时;香川从船头向她摸了过来;终于抓住她的手臂;高声问:“你没事吧?”

“雨衣给吹跑啦。”

他没再说话;便松开了手。不一会儿;他又回到她身边;用一件雨披把她牢牢地包裹起来;并在她耳边叫道:“把船停在这里不要动;我这就回来。”美美一时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却突然感觉小船一晃;身侧一声水响。原来香川朝着狂风吹去的方向;追赶她的雨衣去了。

美美不禁在雨中气得大骂;为了件破雨衣可不值得拼命;不知这家伙是真疯还是装疯。

夜;浓稠粘腻的黑夜;虽然有暴雨在不停地洗刷;却依旧阴沉着一张晚娘的脸;让你针插不进;水泼不入。

雨;秋天的雨总是意外地砭人肌骨;它将原本如坐春风般的得意;将炎夏在人们体内积蓄的心头热火;一下子挤压在心底;让当事者在内外交激之下;产生出一脚踏入深渊的虚幻。

但寒冷却是实在的;不渗半点虚假的东西。美美瑟缩成一团;心中却焦急万分。香川已经去了好一会儿;她甚至听不到他划水的声音——暴雨拍打着水面;将天地间变成了一座音效极佳的剧场。

她伸手去摸船桨;桨还在;她又向防水背包中去摸手电筒;电筒的光亮落入这巨大的染缸中;除去可以照见她的手;那几丝光线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香川还没有回来;一点迹象也没有。

她不打算再等下去了;这个乖巧得可爱的男人如果因为她;或是因为一件不值钱的雨衣而丧命;必定会在她的生命中落下一个污点。

她摸到桨把;准确地把船头调转到香川“投江”的方向;口中高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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