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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迷人草-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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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怎么样?”河南人被吓住了。

“来呀;”威廉招呼手下人。“把这堆破烂儿包上;全交给这位胖老兄。现在这些碎片儿你们俩人是一人拿着一份;自己外边商量去吧。”

东西到了小胖子手里;河南人畏惮威廉;不敢动手来抢;只能发一声哀嚎:“俺没拿呀!”

威廉道:“拿没拿现在也说不清了。这么着吧;这堆破烂归胖兄。胖兄;您赏给他俩车钱;也算他没白费心思。”

见河南人仍然挣扎着要说什么;他便道:“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把那两块残片交出来;按说好的价钱;一分一厘也不少你的。可你要是想歪了心又动坏主意;那便是自寻死路。”

说话间;他动手从小胖子的皮箱里抓出一万元人民币;丢到河南人的身上;紧跟着喊了一嗓子;声调之高;可比《奥赛罗》中愤怒的男高音:

“滚出去!”

当威廉把全部残片一块不少地交到香川手上时;对于收回这些东西的过程他却只字未提。他认为这算不上是对先生的欺骗;因为这是在老师跟前;自己身上的坏东西总得遮掩遮掩;正派人的体面还是应该要的。

被他约来帮忙的那个小胖子;事后曾追在他屁股后边一个劲儿地求教;想跟他学这门手艺;但他睬也不睬;便把他打发了。这种早已写入《江湖丛谈》的高级骗术;你们中国人自己不学;上当也是活该。

事情的真相其实并不复杂;那两块丢失了的残片;是被他雇来的大胖子乘乱拿走的。威廉并不是第一次与大胖子合作;对他的能力极有信心。这家伙手法巧妙;擅长表演;有偷天换日之能;瞒天过海之术;祖籍是河北省吴桥市;专业是变戏法的;所以;偷藏个物件这类小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此后多年;每想到此事;威廉总是忍不住大笑不止;西方人一旦掌握了中国的民间智慧;便足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因为;当代中国人已经丢弃了他们的传统智慧;而西方人又对这种智慧一无所知。

放眼天下;能将东西方智慧合二为一的;只有他威廉·詹姆斯三世一个人!

当威廉又把思路转回到美美让他们三头对案的现场时;晚餐已经进行过半;香川端了只盘子从厨房出来;美美毫不客气却又不失熟络地对他道:“老詹;快来开开眼吧;我想你没吃过这东西。”

他已经瞧明白了;这是在一盘雪山似的油炸粉丝上边;爬着二三十只被油炸得金黄的蝎子。他道:“吓唬谁呢?不敢吃虫子;怎么能当中国人?”便伸手拈了一只放在口中。

“好样的;在外国人里边你最勇敢。”美美拍手称快。

“不敢当;我的师母!这都是先生教导有方。”

以往他来拜访;很是见过美美几回;只是印象不佳;他不喜欢这个性情刚烈;言语如风;瘦得像辟谷的神仙似的女人。

但今日之事;让他改变了看法;却原来;这是个热情如沸腾的钢水;嫉妒心强似雷电的女人;于是他释然了;替他的老师。像先生这样神仙般的人物;若要娶妻;也只能选竹君那样温柔的多情种子;或是美美这样热情的烈火奶奶;其他种类的女人;都配不上先生的高贵。

6

美美今天很高兴;很是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和纵横捭阖的手段感到得意;因为她终于揭露了事实真相;而这个真相又恰好未曾超出她的预料。

弄清事实真相的每一个细节;这是她的职业习惯。经过两天的调查;她认为可以得出结论了;香川与竹君的这种迅速发展的亲热关系;其实仅仅是姐夫与小姨子式的相互倾慕;而非真正的“乱伦”;至于竹君与威廉的关系;还得看发展;因为;异族通婚总会有些意想不到的麻烦。

至于她自己与香川的关系;她也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得出的结论是:在好色这一点上;香川与满大街的臭男人没有什么两样。虽然如此;但这并不妨碍她嫁给他;因为;在香川的身上;倒是优雅的可爱之处显得更丰富;更多样;更有趣味些;如果用威廉的用词方式来形容;此可谓之“罄竹难书”;所以;这一项缺点对他们的婚姻并无大碍;只能算作是丈夫身上可控制的坏毛病而已。

况且;对于这个特定的男人来讲;好色也许并不是坏事。她认为;香川的好色绝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纵欲无度的恶行;却是接近于“好色而不淫”的君子;是一种彬彬有礼的欲望;反倒给他增添了不少男人特有的魅力。

其实;远在他们交往之初;美美对他好色的审美习惯便有所认识;那是当香川谈及第一次见到她;谈到“萱草黄色的衣裙和萱草黄色的宽沿帽”的时候。

“我没有理由到你的门前去;更不会穿什么萱草黄的衣服;我从来也没穿过黄色。”

这是她对香川的抗辩;也是对他的第一次欺骗。她之所以断然否认自己曾经出现在那条街上;是因为她在这条街的另一头刚刚结束了一段糟糕透顶的恋情。也许那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恋情;只能算是一场大猩猩式的粗鲁的追逐而已——对方是一位绝顶自私和无趣的高级公务员。

香川当时对她的否认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只是略做坚持便放弃了这个话题。这让她反而不知所措;如果她能够像今天这样了解香川;知道他是那种可以在生活上;甚至原则上任意听从恋人的摆布;而在意志上永远特立独行的人;她就不会因为他当时对她的不以为意而进一步欺骗他。

当她说到他们在山中便曾有过真实的肉体接触时;香川的反应先是让她觉得有趣;甚至好玩;进而又有些生气。那虽然是在香川浑身湿透;高烧不止的情况下发生的事情;他的记忆发生偏差应属正常情况;然而;那件事在他的记忆当中居然没有半点遗存;这就不得不让她生气;于是便大胆地任意编造细节来证实此事;以至于两三个月讲下来;她自己也已分辨不清哪些是事实;哪些是谎言了。这是她对他的第二次欺骗;是有意为之的恶作剧。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谎言对任何人都没有造成伤害;反倒是让她对这个被谎言捆缚在责任与道德的蛛网里的男人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以至于狂热地迷恋上了香川在她控制下的无助与软弱。

这个男人正是用他的无助与软弱战胜了她的刚强。美美想到此处;猛地幡然醒悟。

然而;她清清楚楚地知道;香川其实既不无助;也不软弱;他的这种行为正是他最为自鸣得意的对女人表达同情与关爱的方式。

“女人自以为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依靠;其实她们的内心深处更需要一个可同情、可怜爱的宠物。”这是他谈话的原文。

“我绝不会相信这种鬼话。”美美是在他们第二次进山的时候听到香川讲这句话。

“那是因为你没有真正恋爱过。”香川正在篝火上烧烤一只在超市中买来的山鸡;不时地将烤肉温度计插进鸡身上测试肉熟的程度。

“我难道不爱你吗?”美美接触过的男人不多;香川是第一个让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坦言所爱的男人。

“你只是觉得我好玩罢了;真正的恋爱;没有你这么强烈的感觉。”

“那该是怎样的感觉。”她知道香川又要开始编造伪理论哄她开心了;便心满意足地给他帮腔;同时等待着那只香气四溢的山鸡被烤熟。

香川朝四下里黑洞洞的山野望了望;像是担心他下边的话被什么人听了去。

“说呀!”美美的耐心是有限的。

香川用一块卵石压住过旺的火势;这才道:“真正的;可以把人引导向婚姻的爱情;是一种恬静的;温润如玉的情感;既没有冷静的分析和对比;也没有狂躁的占有与控制;它要求当事者始终处在一种模糊的审美状态当中;类似于微醺。”

“什么?”她没有听清楚最后一个词。这家伙遣词造句当中;常常会出现些古怪的内容。

“微醺!就是半醉半醒。这个时候;人的认知水平被提高到了接近于本能;而审美能力却下降到常常忽略明显的外在缺陷。”

“你真是满嘴胡言乱语。”美美被逗得大笑不止。

“所以才会有那‘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香川也在笑。

山鸡终于被烤熟了;颜色金黄;外焦里嫩;但香川却大摇其头;说这是家养的品种;味道与那些肥得流油的饲料鸡一样可怕。

美美从背囊中取出酒壶;道:“真正的苏格兰高地威士忌;12年陈;让我们也来个‘微醺’?”

时至今日;美美也未能理解香川的所谓“微醺”的感觉是个什么样子;便只能把它当作一时的笑谈;在记忆的角落里随便找个地方一塞;用她自己的话说;不犯神经是再也想不起它来的。

这就如同她将对香川的欺骗深藏在记忆的角落中一样;那个一时冲动的行为已成为过去;只能算作是他们二人的交往历史中一个小小的注脚;或是一个无关宏旨的伪证。它也许真正推动过他们的关系;但事过境迁之后;这种不易被察觉的推动力便与其他证据一起被封存了;就如同对待国有资产流失案件中企业早期主管者的更叠一样;那是无法追溯的;不具备充分证据资质的细节;尽管它对整个事件起到了原始的推动作用。

第八章 转折产生见解

1

竹君确实不愿意承认;与香川的那次自然的性爱当真使她的身体发生了质的变化;以至于她的生命历程从这一刻开始完全被改变了。

“我并不是想让你承担什么责任;尽管你险些将我半生的修炼完全彻底地毁掉了。”她并未期望香川能够透彻地理解她的意思;他甚至连其中的一半内涵也不会察觉;但这些话她又不得不讲。

她这是讲给自己听。能够将最深切的感受讲出来;毕竟可以暂时移开压在她心头的那块巨石。

“对不起。”香川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中传过来;带有红葡萄酒涩涩的意韵。

“没有什么可报歉的。你今天能打电话给我;我已经感到很宽慰了。”

“我做些什么才能让你好过一点呢?”

“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他没有像那些庸俗的男人一样提出再次见面;这又让竹君对自己所犯的错误原谅了几分;尽管错了;但错得并不太离谱。

对于多数男人来讲;两个人之间发生了那件事;他们总是会再来纠缠的;不论是想一脚踩两船;还是粘粘缠缠地来忏悔他的一时冲动;他们总是会不断地要求见面;再见面;仿佛他们一夜之间便对她有了某种权力似的。

但香川却从来也没有要求与她单独见面;反而当美美在场的时候;他会小心翼翼地维护她的心情;关注她的感受。这是那种既不想索取更多;又没有弃之不顾的恰如其分的关切。像他这样感情精致;思虑周全的男人;如今世上已经不多见了;所以;竹君又不由自主地想再与他保持某种联系。这与性无关;而是真正的有道德的情感交流;哪怕是有美美参与其中也未尝不可。

她道:“我还是想再见你一面。你不用担心;我没有任何目的;也没有任何要求;只是想再与你谈谈;是闲谈;单独的。”

电话那边香川道:“我也想见你;全心全意地想再次见到你;也同样是没有目的;没有要求;只想再见到你本人。”

竹君想要再次见到他;其实是有目的的;她是想要证实自己可以正确地面对事实;可以将那次事故在她身体上造成的影响转化为合乎伦理道德的友情。

约见的地点是在一间茶室。

茶室这东西近几年在本地突然大肆流行;里边的样子大同小异;多是在博古架上摆满大大小小的宜兴壶;少不了的还有热带鱼缸和塑料竹林的装饰;家具也是仿照明清式样;是对中国旧文人闲雅生活的拙劣摹仿;所以;如果你突然发现茶室的老板原来是个满脸油光;粗笨黑胖的厨子模样;也就没有什么可惊奇的了;因为;这种茶室多半都是小餐馆改行。

把见面地点选在这里既不合香川的品味;竹君自己也没有兴趣;但它有一个极为突出的优点;就是美美绝不会在这种地方出现——因为她是咖啡的信徒。

香川进门时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目光中却是浅浅的不知所措;但口舌依旧便捷;道:“好几天没见;你该不是馋我的手艺了吧?要不;一会儿跟我回家;我刚弄来几只螃蟹;小铜锣赛的……。|Qī…shu…ωang|”许是他突然意识到螃蟹这种食物是他们关系中的一个尴尬的媒介;便猛地止住了嘻嘻哈哈的话头。

服务员上来侍候;香川点了一种价钱颇高的绿茶;却放在一边没有动;而是从怀中取出自己的小茶壶和茶叶罐;面带歉意地对竹君笑道:“接触得越多;我的坏毛病暴露得也就越多。”

她接口道:“没有嗜好的人多半无趣——得很。”

香川道:“嗜好其实是个好东西;它可以让人放下劳心劳力的所谓正经事;偷得浮生半日闲。”

“你的闲怕不是只有半日吧?”她万没有想到;香川竟能在这么一个双方均感觉生涩的时刻找到如此轻松的话题;便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我的那种叫日日闲。”香川将泡好的乌龙茶筛到酒盅大小的茶盏里。

她不知道香川泡的是哪一种乌龙茶;其实她对品茶一道只知皮毛;但杯中宛转如歌的兰花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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