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A电子书 > 其他电子书 > 安琪拉的灰烬 >

第53章

安琪拉的灰烬-第53章

小说: 安琪拉的灰烬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柠檬水吧,帕。基廷姨父,谢谢。 
  到十六岁那一天,你想喝自己的第一杯啤酒吧,不想吗? 
  想,但是我父亲不在,不能带我来喝。 
  别担心这个,虽然你父亲不在,但我会带你喝第一杯啤酒的。要是我有个儿子,我就会这么做。在你十六岁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到这儿来吧。 
  好的,帕姨父。 
  我听说你要参加邮局的考试? 
  是的。 
  干吗要做这种事? 
  那是个好工作,我可以很快当上邮差,那就有养老金了。 
  啊,养老金个屁。十六岁的年纪,谈什么养老金呀。骗我吧?你听见我说的了吗?弗兰基,养老金个屁。要是你通过了考试,这一辈子就会舒舒服服、安安稳稳地待在邮局里。你会娶一个叫布瑞吉德的乡下妞,生下五个小天主教徒,在园子里种些小玫瑰。不到三十岁,你的心就死了,鸡巴也干瘪了。好好下下你的决心,别贪图安稳,目光短浅。你听见了吗?弗兰基。迈考特? 
  我听见了,帕姨父,奥哈洛伦先生也这么说过。 
  他说什么? 
  下定你的决心。 
  奥哈洛伦先生说得千真万确,这是你的生活,要你自己来决定,别目光短浅,弗兰基,反正你最终的目标是去美国,不是吗? 
  是的,帕姨父。 
  考试那天,我请了假。奥康纳街道一家办公室的窗户上贴着一张启事:招聘书写整洁、擅长算术的伶俐男孩,可向此处经理迈考弗雷先生申请。伊森斯有限公司。 
  我在考场外面站着,那是利默里克新教徒青年协会的房子。来自利默里克各地的男孩爬上台阶,进去参加考试。门口有一个人,给他们发纸和铅笔,厉声催促他们快点,快点。我看着门口这个人,想到帕。基廷姨父和他所说的话,还想到伊森斯办公室的启事“招聘伶俐男孩”。我不想进去参加考试了,因为一旦通过考试,我就成了一个穿着制服的正式电报童了,然后是邮差,再然后是卖一辈子邮票的办事员。那样的话,我将要永远留在利默里克,心如死灰地种着玫瑰,鸡巴也完全干瘪了。 
  门口的那个人问我:你,是进来还是拉着脸一直在那儿站着? 
  我真想对这个家伙说:你只配亲我的屁股,但我还要在邮局里干几个星期呢,他可能会告状的。我摇摇头,走上有“招聘伶俐男孩”启事的那条街道。 
  经理迈考弗雷先生说:我要看看你这个家伙的字写得怎么样,得看,一句话,只要你字写得漂亮就行。在这张桌子前坐下,写下你的名字和地址,再写几句话,说说你为什么要应聘这个工作,以及你计划怎样在伊森斯有限公司不断得到晋升。对于一个一心积极进取、洁身自好、不为罪恶所诱惑的男孩来说,只要坚忍不拔,勤奋刻苦,本公司有的是机会。 
  我写下: 
  弗兰克。迈考特 
  爱尔兰 
  利默里克郡 
  利默里克镇 
  小巴灵顿街四号 
  我申请此项工作是为了能在伊森斯有限公司晋升到最高层,我深知,凭着坚忍不拔和勤奋刻苦,只要我一心向前、洁身自好,就能避免所有诱惑,为伊森斯和全爱尔兰增光。 
  这是什么?迈考弗雷先生问,咱们这里与事实有些出入吧? 
  我不知道,迈考弗雷先生。 
  小巴灵顿街,哼,这明明是条巷子,你怎么把它叫做街?你家是在巷子里,不是在街道上。 
  他们管它叫街,迈考弗雷先生。 
  不要抬高你自己,男孩。 
  啊,我没有,迈考弗雷先生。 
  你的家在巷子里,这就是说,除了往上爬你无路可走,你明白吗,迈考特? 
  我明白,迈考弗雷先生。 
  你得靠自己奋斗,才能走出巷子,麦考特。 
  是的,迈考弗雷先生。 
  你身上有巷子里的男孩的那种品性,迈考特。 
  是的,迈考弗雷先生。 
  你从头到脚看上去都有股巷子味,别想糊弄老百姓,迈考特,不用一大早起来就糊弄像我这样的人。 
  啊,我没有,迈考弗雷先生。 
  再瞧瞧这双眼睛,你的眼睛发炎很厉害,你看得见吗? 
  我看得见,迈考弗雷先生。 
  你能读会写,但是会加减乘除吗? 
  我会,迈考弗雷先生。 
  好吧,我不知道公司对发炎的眼睛有什么规定。我得给都柏林打电话问一下。不过你的字写得很清楚,迈考特,有一手。在作出有关发炎眼睛的决定前,我们先雇用你,星期一早晨,六点半在火车站见。 
  早晨? 
  早晨,我们不能在晚上送早报,不是吗? 
  是的,迈考弗雷先生。 
  还有一件事,我们发行的《爱尔兰时报》是新教徒的报纸,由都柏林的共济会主办。我们在火车站接货、清点,然后拿给报纸经销商。不过我们都不看,我也不想看到你在看。否则你会丢掉信仰的,看了也会瞎掉你那双眼的,你听见了吗,迈考特? 
  我听见了,迈考弗雷先生。 
  不要看《爱尔兰时报》,等你下星期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所有的英国淫秽货,那都不允许在这个办公室里看,你听见了吗? 
  我听见了,迈考弗雷先生。 
  奥康纳太太紧抿着嘴,不看我一眼。她对巴里小姐说:我听说某个从巷子里出来的家伙自以为是,竟然躲开了邮局的考试。参加这个考试太委屈他了,我猜是。 
  你说得对,巴里小姐说。 
  与我们为伍也太委屈他了,我猜是。 
  你说得对。 
  你猜他会告诉我们为什么不参加考试吗? 
  啊,他可能会的,巴里小姐说,只要我们给他下跪。 
  我对她说:我想去美国,奥康纳太太。 
  你听见了吗,巴里小姐? 
  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奥康纳太太。 
  他开口了。 
  他开口了,的的确确。 
  他有一天会后悔的,巴里小姐。 
  他肯定会后悔的,奥康纳太太。 
  奥康纳太太说着话,从我面前走过去,走向那些坐在长凳上等电报的男孩子。这就是弗兰基。迈考特,认为自己在这个邮局干,太委屈了。 
  我没有这样认为,奥康纳太太。 
  谁叫你张嘴了,“自高自大”先生?他在我们当中也太出类拔萃了,不是吗,男孩们? 
  是,奥康纳太太。 
  我们好歹为他做了那么多。给他小费高的电报,天气好的时候派他去乡村;他对那个英国人哈灵顿先生干下那么不要脸的事情,我们还是让他回来了;他对不幸的哈灵顿太太的遗 
  体不敬,还自己塞饱火腿三明治,又喝了那么多雪利酒,东倒西歪的,最后从窗户跳出去,把玫瑰丛都毁了,回来的时候醉得一塌糊涂。谁还知道他送电报这两年都干了什么丑事?谁最清楚?尽管我们还知道一个大秘密,不是吗?巴里小姐? 
  是的,奥康纳太太,尽管它不适合公开讨论。 
  她对巴里小姐耳语着,她们都看着我,不停地摇头。 
  他是爱尔兰人和他那可怜母亲的耻辱,我希望她永远不要知道才好。但这家伙出生在美国,父亲又是北佬,你能对他有什么指望呢?我们容忍了这一切,还是让他回来了。 
  她又从我面前走过,继续说着话,走向坐在长凳上的那帮男孩子。 
  他要为伊森斯工作,为都柏林那帮共济会成员和新教徒工作。邮局太委屈他了,但他却情愿满利默里克城去送各种淫秽的英国杂志。他每碰一次那种杂志,就是一次道德犯罪。但他现在要离开,他是要离开了,对她那可怜的母亲来说,这是个遗憾的日子,她祈祷儿子能有养老金,能照顾她以后的日子呢。好吧,来吧,拿走你的工资,从我们眼前消失。 
  巴里小姐说:他是个坏孩子,不是吗?男孩们? 
  是的,巴里小姐。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应该说对不起吗?应该说再见吗? 
  我把自己的皮绳和邮袋放到奥康纳太太的桌上,她瞪着我,说:走吧,去伊森斯那儿干你的工作吧,离开我们。下一个,来领你的电报。 
  他们都回去工作了,我走到楼下,走向我人生的下一站。 
                    十六岁
  我不明白奥康纳太太为什么要公开羞辱我,我并不认为自己在邮局干有多委屈或是别的什么。像我这样的人,头发支棱,脓包满脸,红眼睛直冒黄水,烂牙东倒西歪,没有肩膀,骑了一万三千英里,在利默里克内外送了两万封电报,累得屁股上都不长肉,又会有什么能耐呢? 
  很久以前,奥康纳太太就说过,她清楚每一个电报童的所作所为。想必她也清楚我在卡 
  瑞戈古诺城堡顶上,当着目瞪口呆的挤奶女工和抬头张望的小男孩,跟自己干的那些事吧。 
  她一定清楚特丽莎。卡莫迪和绿沙发的事情,清楚我是怎样让她陷入罪恶深渊、把她送进地狱的。那是最严重的罪过,比卡瑞戈古诺城堡顶上的罪过严重一千倍。她也一定清楚特丽莎死后,我就没去忏悔,我是注定要下地狱的。 
  一个犯下如此罪过的人,是不会觉得在邮局干有多委屈,或别的什么的。 
  自从那次我同汉农、比尔。盖文和帕。基廷姨父坐在一起后,南方酒吧的伙计就记住我了———黑、白、黑。他还记得我父亲,记得他把薪水和失业救济金喝个精光,还高唱爱国歌曲,在码头上像个该死的叛徒似的演讲。 
  你想要什么?酒吧伙计问我。 
  我是来找帕。基廷姨父,来喝我第一杯啤酒的。 
  啊,天啊,是真的吗?他马上就来,当然,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给他倒酒呢?或许也该给你倒第一杯酒,这就倒吧? 
  不,先生。 
  帕姨父走进来,叫我挨着他坐在靠墙的地方。伙计拿来啤酒,帕姨父付了钱,举起酒杯,对酒吧里的人说:这是我外甥弗兰基。迈考特,我小姨子安琪拉。西恩的儿子,开始喝他人生的第一杯啤酒了,在这儿祝你健康长寿,弗兰基,愿你活到老喝到老,但是不要喝多了。 
  人们纷纷举起各自的酒杯,点头,畅饮,喝得嘴唇和胡须上都是泡沫。我吞下一大口啤酒,帕姨父告诉我,看在耶稣的分上,慢点喝,不要一口干,只要吉尼斯家族的人都安在,酒有的是。 
  我说想用我在邮局的最后一次工资请他喝一杯,但他说:别啦,把钱带回家给你妈妈吧,等你胳膊上挎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春风得意地从美国回来时,再请我也不晚。 
  酒吧里的人正议论着险恶的世界局势,还议论着纳粹战犯赫尔曼。戈林是怎么在临刑前服毒自尽,免受绞刑之苦的。美国佬在纽伦堡宣称,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狗杂种把药藏在哪里了,他的耳朵里?鼻孔里?屁眼里?美国佬每抓获一个纳粹,肯定都检查他们的每一个洞眼儿和隐秘的地方,但赫尔曼照样蒙过了美国佬的眼睛。你瞧瞧,他们可以横渡大西洋,登陆诺曼底,把德国鬼子炸个一干二净,但等一切都搞定了,他们却发现不了戈林肥屁股里的那粒小药丸。 
  帕姨父又给我买了一杯啤酒,但喝下去有些困难了,肚子已经涨满,鼓得老大。人们又在谈论着集中营和可怜的犹太人,他们从未伤害过无辜,却男女老少一齐被塞进炉子。孩子啊,你想想,他们能干什么坏事?小孩也被塞了进去,小鞋子扔得到处都是。酒吧里烟雾缭绕,声音此起彼伏。帕姨父说:你没事吧?你的脸跟纸一样白。他领我上厕所,我们两个冲着墙痛痛快快地尿了很长时间。我不能再回酒吧了,那烟雾、变味的吉尼斯啤酒、戈林的肥屁股、乱扔的小鞋子,让我不想再进去了。晚安,帕姨父,谢谢。他让我直接回家,回到妈妈身边。直接回家,哈,他还不知道阁楼顶上兴奋的事呢,也不知道绿沙发上兴奋的事,我如此罪恶滔天,要是现在死了,立刻就会下地狱的。 
  帕姨父回去继续喝酒,我走在奥康纳街上,心想何不趁十五岁的最后一夜,去耶稣教堂坦白自己的罪过呢?我按响牧师家的门铃,一个大个子男人问我:有事吗?我告诉他,我想忏悔,神父。他说:我不是牧师,别叫我神父,我是教友兄弟。 
  好吧,兄弟,我明天就满十六岁了,想在今晚忏悔一次,好在我生日的这一天得到神恩的宽恕。 
  他说:走开,你这个醉鬼,你这种醉得一塌糊涂的臭小子,这个时候还来找什么牧师。走开,要不我就叫警卫了。 
  啊,不要,啊,不要,我只是想忏悔。我厄运临头了。 
  你喝醉了,这种状态不适合忏悔。 
  他当着我的面关上门,又一次被当面摔上门!可我明天就满十六岁了,我又按响门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