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五大问题-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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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诸侯分霸,以后更由大众来推翻君主政体。威尔斯(Wels)
①在今日预言,种种新式武器、飞机、铁甲车等,使一般优秀的技术家具有制服大众的能力,将来可以重新形成骑士制。更加上广播思想的方法(电影,无线电)
,能使一个党魁或政府领袖在公共集
①现代英国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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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以外向群众宣达意旨,几乎如在古代共和邦中一样的容易。
二、普选与国家膨胀混合起来,产生了财政上的愚民政治。
今日监督国家支出的,已不是以议员为代表的纳税人,而是享受利益的人了。
“无代表,不纳税”
,曾经是英国德谟克拉西的第一句口号,亦是使议会制普遍化的公式。我们则无代表的纳税人与不纳税的代表兼而有之了,因为缴付最重的赋税的是少数人,大多数的选民是不纳直接税的。于是最安全的活塞之一给闭塞了。
在选举能够直接确定纳税问题时,纳税人的自然反应是有效的。故一个小县,一个小社会里的行政,往往管理得很好。一朝由一种陌生的,遥远的政权来分配恤金与俸给时,街上的平民便看不到纳税与权益之间有何关连了。国家预算与收入,尽量膨胀,超过了一切合理的界限。国家把借以为生的社会吞噬了。纳税人失去了天然的政治自卫力,不是反抗便是逃避。
三、腐化是与人类天性同等古老的一种罪恶,但在自由经济中,便不容易侵入组成真实社会的小组织。各人主持着自己的事业,利益与道德是融和一致的。
定购机器的实业家,采办货物的商人,在他们自己的买卖中是不取佣金的。
反之,国家或大公司的定货或补助金,若其支配权落在一般不负责任的领袖手里时,腐败的弊病即不能免,因为他们的私人利益和受着委托的公众利益是分得很清的。最诚实的人能抵御物质的诱惑,但法律是不应当为诚实的人订立的啊。再若舆论这活塞能自由发挥功能,危险也就小得多,但舆论正是那些以欺妄获利的人造成的。民众很少批评精神,故少数活动分子,不必如何操心,即很易操纵他们。富人们,受着愚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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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的威胁时,便把他们的天然武器、金钱来自卫。现代的玛希阿凡(Machiavel)
①教这些富翁在利益之上蒙上一副“善人德性”的面具。如柏拉图所描写过的一般,民主政治自然而然演化成金钱政治。
四、政权的混乱把鉴别力,生活力,监督力的最后原素也消灭了。以理论言,在一个议会制的政府中,人民选择代表;代表选择执行政权的领袖,即那些统治国家的阁员,而舆论更以所选出的两院来间接监督阁员。但事实上,代表们由于一种无可克制的习惯,很快成为麻木不仁的职业者,他们以各种要求来代替他们的监督,阁员们,受着干求的压迫,又被议会和许多常设委员会②弄得疲于奔命,唯有努力延长自己的局面,而非治理国事了。
于是,当社会解体,国家被召去承继如是棘手的事业时,它亦没有威权,没有适应时势的反动力,没有连续一贯的计划。
三
别国的集权主义的成功,此时使关于我们的制度的批评,显得更苛刻更危险。特殊事故之能转变一般思想,历史上已有明证。君主立宪的英国的胜利,在十八世纪初叶使多少倾向君主专制的思想都为之转变。“不列颠海军与玛鲍罗葛
①十五世纪意大利翡冷翠邦大政治家。
②他们比阁员更稳定,极有权力,可毫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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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lborough)
①产生了洛克与其他英国哲学家趋向欧洲大陆的潮流。“
拿破仑的败灭,更增强了欧洲各国倾向英国政体的风气。十九世纪时不列颠工商业称霸世界,一八七○至一八八五年间法国迅速复兴,一九一八年协约国战胜,这些史实又加增了自由议会制的威信。
凡由国际条约产生的新国家,没有一个敢不采两院制。非洲,甚至在亚洲,也似乎被这传染病征服了。
一九二○——一九三○这十年间,协约国无力重建欧洲的均势了,于是威信隳落。意大利法西斯主义的成功,它的创立者的天才,俄罗斯的革命,创造了全然相反的一种方式。
德国,最先想仿效战胜国的法律,后来终亦拥出一个狄克推多。政治哲学家正在寻找理由来罢黜他们以前崇拜的制度。
要从这些国际的模仿中去找出定律来是很难的。传染病在某些疆界上也会停止蔓延。
在法国大革命时,许多英国人,对于革命的普遍的胜利,有的表示害怕,有的表示期望,事实上,法国大革命并没此种普遍的胜利。但虽然没有表面上的革命,别的民族亦会借用邻国的新制度,因为它适应实际的需要,适应一般风俗的转变。我们可说,大战以后德国史上最重要的事变,莫过于模仿罗马了。
然而,如果思想真会传染的话,它从一个地方传到另一个地方时,亦能变形。制度成功之后,常使名字与象征具有一种暗示力,而那些名字口号即以渗透作用深入邻国。
“帝国”
、“凯撒”这些名辞,直至二千年后的今日还保有相当的
①十九世纪英国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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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意大利法西斯主义的姿态、字汇,被全世界抄袭了去。
但无论哪一个民族,尽管自以为承受了别一个民族的组织,实际上总以自己固有的民族天才把别人的组织改变过了,这天才即是他的历史的机能。法兰西共和国,不论他自己愿或不愿,确是继续着路易十四与拿破仑的“集中”事业(l‘oeuvrecentralisatrice)。
马克思的社会主义,在俄国亦不得不承受沙皇时代的官僚传统。在德国,罗马的法西斯主义变成了异教的,狂热的,极端的。字汇的混淆,造成了思想的混淆,令人相信使用相同的名辞即能造成相同的制度。
多少谈论议会制度的人,不论是颂赞或诅咒,似乎都相信这种制度在一切采用它的国家内都是相同的。事实上,从英国输入法国和美国的制度,在三个国家中各有特殊的面目。
不列颠宪法以解散议会权为基础,这便构成了执行政权的人的威力与稳定,又如各大政党对于领袖的忠诚,各个政党领袖共同对于君王的忠诚,亦是英国宪法的基础。在美国,总统成为权力远胜英王几倍的独裁者,但他是选举出来的,而它的议会亦远没有英国下院般的权力。法国的个人主义,则使稳固的政党组织变得不可能,一桩历史上的事故,例如马克。马洪(Mac-Mahon)
①的冒险的举动,使解散国会这武器成为无用。可见即在国家内部,未经任何新法律所改变过的宪法,亦会受着事变的影响而演化。
因此,把民主和独裁,自由和集权对峙,好似确切固定的形式一般,是完全不正确的。我们可再说一遍:一切封度,
①法国元帅,第二任大总统,曾滥用解散议会权,铸成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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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自然的节奏,在自由与集权之间轮流嬗变。没有一种民主政治可以不需威权,也没有一种独裁不得大多数被统治者的同意而能久存。
泰勒朗(Tal-leyrand)
①曾言:“有了刀剑你什么都可以做,但你不能坐在刀剑上面。”没有一个领袖,单靠着卫队,不得大多数国民的同意或至少是不干涉态度,而能创造一种持久的政体的。最煊赫的威名,也不能使一个领袖把他的民族导向违反本国历史传统的路上去。邻国新政体的成功,能以传染与模仿之力,左右一个依违于自由和集权之间的国家的政治生活;但经过了一番迷离歧途的痛苦之后,它仍将继续它固有的历史传统。
由此可知,在法国,问题绝不在于抄袭俄、意、德诸国的制度,那是和它不同的历史的产物,而且那些制度之有无价值,还需因执行者的品格而定,问题是在这些外国食粮中辨识何种才能拿来消化成自己的本体,更进一层,还得将自己的法律,研究其错综变幻,以探寻其与现社会发生冲突的要点。
四
把法律加以简单的更动,是否能在国家生命上发生深切的影响?症结岂非尤在国民的灵魂而不在法律么?
在有些时候,信仰确能为法律之所不能为。在我们的弊病中,道德原则的衰落,也确应当和制度的衰老负着同等责
①法国十八九世纪时政治家兼外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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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梵莱梨在孟德斯鸠全集序言中,叙述人类在繁荣时代怎样会遗忘成功的秘诀——道德,而在忧患重临时又怎样会重新去称颂那些为社会必不可少的美德。克莱芒梭(Clémenceau)
①曾谓,一个强毅果敢之士,在公众情操期望威力之时,可以不必涉及法律而径以领袖的态度统治。但此种因情操剧变而发生的更动,唯有改革制度方能维持长久。
斯宾诺莎(Spinoza)的《政治论》中有言:“人类必然是情欲的奴隶。若是一个国家的运命完全系于个人的诚实,凡百事务必须落在老实人手里方能处理得很好时,这个国家决不会如何稳定。
……在国家的安全上讲,只要事务处理得好,我们亦可不问政府施政时的动机何若。个人的德性是自由或魄力,国家的德性却是安全。“
我们认为,健全的宪法,其定义可以归结如下:如果宪法能使政府人员之奉公守法,不但是因富有热忱,德性、理智之故,且为他们的本能与利益所促使,那么,这宪法便是良好的宪法。
法律所能自动施于情欲的影响,不难举例。在法国,何种简单的动机促使政府不稳定呢?我们不妨把英法两国议员对于秉政内阁所怀抱的情操作一比较。假定此两国人士的爱国心与野心差不多相同。一个英国议员,若投票反对自己的政党而参与倒阁运动,究竟能有什么希望?
一些好处也没有。
他将因此脱党,使自己下届不能重新获选。他亦决无入阁的可能,因为内阁几乎一定会采取解散国会的措置。国会的解
①近代法国大政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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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使他在任期未满以前,不得不筹一笔安排选举运动的费用。
若使他欺弄了他的政党,他必得同时牵连到他的选区。
而这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故英国议员的私人利益,完全依赖着政府的稳定。在英国,倒阁是没有报酬的。在法国,却有这种报酬,议员的私人利益有赖于政府的不稳定。如果他参与倒阁,又有什么可惧?
他将有重新竞选的危险么?
当然不,既然从不解散国会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他将被开除党籍么?
这或许可能,但众院里的政党那么多,他立刻可以加入另一个党。反之,对于下台的阁员,他能取而代之么?得承认他有此机会。政府领袖在组织新阁时,往往把对于前任内阁玩了巧妙的手段的某某议员,依为股肱。他们宁愿一个危险分子做他们的羽党而不愿他居于敌党。在我国,习惯使倒阁有了酬报。
在若干构造很好的机器中,工人的一桩错误或零件的一些毛病会自动促成一种动作,把机器校准;同样,在完满的宪法中,统治者的过失亦能自动促成制裁。当然,我们应想到完满的宪法是永远不存在的,即使人们能够悬想,亦难适应动荡不已的风俗。这并非说因此我们便不必把宪法去适应目前的局势。但宪法的改革,如一切改革一样,应从风俗方面去感悟,而不当着重抽象的推理。因为当国家的威权能够及于法律时,国家的威权亦早已恢复了。
五
政治上的改革能不能使国家去补足自然经济(économ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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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ntanée)
的匮乏?
我不信这种结果是可能的,亦不信是值得愿望的。由国家单独统治的经济永远是勉强的。一切工作将因之官僚化;集团救济亦将有所不足,因为当未来的疾苦显得“非个人的”疾苦时,也不会如何令人惊怵了;连选利益的压迫,胜过了需要与责任的压迫。国家可以有益地运用监督机能;它可以强迫生产者顾及大众利益;但事实证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