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第16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没动。
　　她没动。
　　这些人并不存在。
　　赖伸手轻轻地住她的胳膊，搀扶着她。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跟随着赖，走到胡克的摩托车前，上了车。
　　胡克没有扭头看她，他做不到，他不敢。
　　“走吧。”赖说。
　　摩托车向前开动了。
　　她丢掉手里的伞，雨，落下来，落到她脸上，身上。她仰头向上望着，望着夜空，望着夜空里的雨，脸颊迎接着冰凉的雨，凉凉的。笑了。头发在向后飘。她抱住了前面的腰，脸贴着前面的后背。她抱着他的腰，在夕阳中飞翔，她赤裸着，在雨中奔跑，她赤裸着，在蓝色的房间里荡漾，月亮照了进来，静静地，落到地上，落到床上，落到身上，月亮在窗外，半月，很亮，很静，树叶泛着光……。
　　到此为止了，到此为止了。摩托车向前开着。管它去往哪里。
　　胡克知道她在抱着他的腰，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和以前一样，没有高兴，也没有伤悲，没有踏实，也没有不踏实，这就足够了，这种感觉。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4）（VIP）第三章　章名（18）
摩托车停在了宿舍楼门口，他觉得他应该来这里，不是旅馆，不是家里，不是迪厅，这时的学校，这时的宿舍对他来说有着一种特别的意义，这种意义以前从来没有体会到过。
　　她下了车，朝门口走去，没有回头，进了宿舍楼。
　　胡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想回家，突然想回家了，如果不是宿舍的同伴都不在，或者，如果他们回来后不提刚才在他走之后发生的事，他真想回到宿舍。而现在，他只想回家，只有家能回。摩托车开动了，冲出校门。
　　“哦，我的上帝呀，你终于回来了。都12点了，”黄菲摘下耳机，站了起来，手里夹着烟。“你去哪儿了？都担心死我们了，胡克找找你了吗？你的伞呢，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郑欣和杜鹃也都站了起来。惊愕地看着她。
　　“没事。”像是用尽了最后一口气，脱着衣服。
　　衣服扔在地上，赤裸着，用毛巾擦拭着，上床，拉过被子，躺下，不动了。
　　黄菲深深地谈了口气，摇着头，把烟拟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没事就好啊，睡吧，都快12点啦。”
　　*
　　冷冷的，冻得发抖。
　　冬天，飘着雪，刮着风。她走着，感觉不到冷。后来，脱了衣服，也不冷。站着，不动，雪在飘。站着，不动，阳光下的雪刺眼。那是在冬天，哪个冬天，不知道，忘了，反正，是在冬天。
　　“呀！这么烫！”黄菲摸了下她的额头，赶紧缩了回来，向她们喊道。
　　郑欣和杜鹃过来，分别摸了一下。
　　“去医院吧。”郑欣皱着眉头。
　　静静地，静静地，虽然难受着，却很安静，不动，一动不动，只要一动就会落入悬崖，冰冷的悬崖，落在冰冷的石头上，摔得很疼，忍着，忍着，等待着。身体在晃动，快散了。传来她们的声音，想要安静。睁开眼睛，她们的脸，她知道她们是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想安安静静的，又闭上了。
　　“雨烟，快起来，咱们去医院啊。”黄菲从她的柜子里取出衣服，上到床上，左手从她脖子下伸过去，把她扶起来，给她穿上胸罩，穿上内衣，穿上白色的高领套头衫，穿上内裤，穿上黑色的线裤，穿上牛仔短裙，穿上长筒靴，扶着她，下床。
　　“她都敢冒了，还穿这么复杂。”杜鹃。
　　“要不要给胡克打个电话呀。”郑欣。
　　黄菲没停。
　　她坐起来，冷风吹过来，通过毛孔，吹到肌肤里，颤抖着。黄菲的手碰到她的肌肤，像针扎，那手曾经以另一种方式划过每一寸肌肤，抚摸，抓，向下滑，狂乱。衣服贴在她身上，像刀割。已经散架了，已经不能动了，已经消失在另一个空间里了，任由摆布，任由摆布，一直都在被摆布，从来都在受着摆布，不得安宁，被挤，被压，被窒息，被致死，此刻真好，能安安静静地，比嗑药好。
　　黄菲几乎是把她抱下了床，把她放到椅子上，拿起毛巾，把脸盆里的东西腾到地上，用杯子接着水，把毛巾浸到水里。
　　靠着椅子，争着眼睛，
　　“没事吧。”
　　摇了摇头，慢慢地，低了下来，这样的衣服在一个陌生的躯体上。
　　黄菲擦着她的脸，仔细地。
　　闭着眼睛。
　　黄菲把毛巾搭在梯子上，拿过来梳子，给她梳着头。
　　他在她的身体上画着，画笔是凉的，冰凉，她站着，不动，画笔掠过她的身体，脸庞，眼睛，她闭着眼睛，静静地，呼吸声都没有。
　　杜鹃和郑欣看着。
　　“好啦，走吧。”黄菲把她扶起来。
　　杜鹃转到另一侧扶着她。
　　在镜子前，停下了。“看看吧，还不错吧。”黄菲。
　　闭上眼睛，在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她知道是什么样子，不想看，那张脸，让她憎恶。久久地凝视着镜子，不认识自己了，是另一个人，潜伏在深处的人，笑了，古老，神秘，像鱼。
　　“走吧，这又不是选美，是看病。”郑欣。
　　阴天，看不到的细小的雨滴落在脸上，凉凉的，潮湿，风吹着。
　　昨夜还没有结束。已经结束了。到此为止了。
　　冷。模糊一片。
　　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下了，白色的。
　　终将过去，这一切，终将过去，这夜，这雨，这冷，模糊，疼痛，过去，短暂的过去，不管将要到来的是什么，这一切终将过去，她将重新安定下来，安定在不可知处。
　　夜，正在消散。
　　闭上眼睛。
　　白色的床，雪白，纯白，白得虚幻，在蓝色的房间里，是云朵，在云朵上，赤裸着，飘着，静静地。
　　后来，房间终于成了蓝色，天蓝色，坐在地上，躺在地上，望着，一点也不蓝，一点也不好看，一点也不一样，哭了。就这样，那房间变成了蓝色。
　　“你们去上课吧，我在这里守着。”黄菲。
　　“课有什么好上的，没劲。”杜鹃。
　　“上课也只是图个心理安慰，现在正好，在这里更安慰。”郑欣。
　　……
　　“这都大三了，再有一年就该毕业了，唉。”杜鹃。
　　“时光如梭呀。”郑欣。
　　“唉什么唉，有什么号叹气的，毕业就毕业呗。”黄菲。
　　“毕了业干什么呀？”杜鹃。
　　“毕了业去哪儿呀？”郑欣。
　　“车到山前必有路，还远着呢，想那么多干吗，”黄菲。
　　“总有一天得面对呀。”杜鹃。
　　“真后悔当初选择了这个专业，都怪我吗，非要我学什么钢琴，有什么前途啊。”郑欣。
　　“毕了业，找个男朋友，在玩儿几年，到28，或者30岁，在找个大款结婚。”黄菲。
　　“说起来简单。”杜鹃。
　　“本来就这么简单，还能怎么样，还指望着做什么钢琴家呀。”黄菲。
　　“当初都是抱着作钢琴家的梦想来的。”郑欣。
　　“又有几个做得了钢琴家的。”黄菲。
　　“每天浑浑噩噩的。”杜鹃。
　　“人生就是一场游戏，怎么高兴怎么来。”黄菲。
　　“总不能玩儿一辈子吧。”杜鹃。。　最好的txt下载网

（4）（VIP）第三章　章名（19）
“能玩一辈子那才好呢。”黄菲。
　　“我感觉真是太累了。”郑欣。
　　“是呀，有时候，我也感觉自己有点累，什么都没有干，已经累得什么都不想干了。”黄菲。
　　“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精力旺盛呢。”杜鹃。
　　“唉，其实，我一点精力没有，但是总不能苦闷地过日子吧。”黄菲。
　　“没劲，真是没劲，干什么都没劲。”郑欣。
　　“没劲也得活着呀。”杜鹃。
　　“好久没有这样说过话拉。”黄菲。
　　……
　　“数什么呢？”杜鹃。
　　“数交了几个男朋友。”黄菲。
　　“你可真有闲情逸致。”郑欣。
　　“有十个吗？”杜鹃。
　　“如果全都算上的话，一共十三个。”黄菲。
　　“天呀。”杜鹃。
　　“哈哈。我可真佩服你。”郑欣，
　　“我才两个，就已经觉得应付不过来了。”杜鹃。
　　“我三个。”郑欣。
　　“这位仁兄就交了一个。”黄菲看着床上的人。
　　……
　　“想想还是刚入学的时候好啊，”杜鹃。
　　“嗯，还真是有点怀念。”郑欣。
　　“得了吧，那时候你们纯粹是小屁孩儿一个，有什么好的。”黄菲。
　　“你呢，你不是小屁孩儿。”郑欣。
　　“反正我看你们都是小屁孩儿。”黄菲。
　　“人啊，永远看不到自己的样子。”杜鹃。
　　“你现在都像一个小孩儿。”郑欣。
　　“唉。”黄菲低下了头。
　　“叹什么气呀。”郑欣。
　　“我总觉得……”黄菲举着两只紧攥的拳头，低着头，咬着牙。
　　“觉得什么？”杜鹃。
　　“我也不知道。说不出来。”黄菲放下拳头。
　　……
　　没有让她们走，想一个人静静地，她们不会走，至少，黄菲不会走，对她们，没有喜欢，也没有厌恶，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后来，一直是这样。
　　她看着她们，她们兴奋，好奇，胆小，她们为能够来到这里而高兴，她们想来到这里，结果也来到了这里。她不是，她没想过，结果，也来到了这里。后来，她们的兴奋，好奇，胆小，消失了，不见了，后来，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也变了，和她们的变不一样。过去，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也没有想过过去，也没有想过现在，也没有想过将来，什么都没有想过，自始至终，什么都不想。
　　看着照片，小时候的照片，无意中发现的，有许多照片，那么多，看着，看了一天，好像是在看另一个人，一个不相干的人，许多个不相干的人，不记得曾经拍过这么多照片，不记得是谁拍的，在什么情况下拍的，一片空白。她趴在窗口，或者是坐着，倚着窗户，或者，是站着，反正，是在窗户前，看着窗外，什么都没有，还是看着，一直看着，她找这样的照片，没有，没有被拍下来，没有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窗户前，不知是以怎样的脸孔在窗户前，像是以前的，那些照片上的脸孔，又好像不是，像是现在的，又好像不是，模糊的，好像不是她，是另一个人，熟悉的场景，模糊的脸庞。跳舞阿，弹琴啊。有一张照片，装裱了起来，挂在墙上，她不知道它一直在那里，没有看看过，它一直在那里，黑色的背景上，一个穿着雪白的舞服的小姑娘，那是她，肯定是她，所有的照片上都是她，踮着脚尖，在跳舞，天鹅舞，芭蕾，在她脸上，没有笑，没有表情，但是，她投入着，像是投入到了舞中，又像是舞外，那是一张熟悉的脸，也是现在……那时，那第一个大学寒假时……的脸，这张脸从一开始就这样，没有变过，甚至，所有的照片上都是这张脸，后来，那时，是暑假，暑假的时候，又回家了，看着那张照片，哭了，再后来，看着这样照片时，没有再哭，哭不出来了，没有哭的冲动了，越是这样越是想哭，越是哭不出来，想把照片摘下来，让它消失，扔掉，或者藏起来，藏到找不着的地方，后来，它一直在墙上。后来，她去了那里，走着，一路走过去，夜里，坐在那里，路牙上，望着对面的房子，围墙里的房子，一片漆黑，所有的窗口都是一片漆黑，在那里面，没有一盏灯亮着，坐着，看着，下雪了，很大，雪花落下来，在路灯下堆积，后来，在那里跳舞了，可能跳了，后来，离开了，回去了，回家了，她还有钥匙，密码，他给了她密码，她随时都能来，她忘了她有密码，也忘了密码放在哪里，要是找的话，能找着，在某个抽屉里，没找，也没有回去，回去那里，后来，又忘了有密码。
　　在家里的时候，弹琴，还是弹琴，哪里都不去，像以前一样。
　　后来，又回学校了。最终，还是回学校了。
　　她看着他们，兴奋，新奇，胆怯的她们，她没有看她们，洗完之后，上床睡觉了，从家里的床上，到这里的床上。他们非要送，不用了，然后，又说，我一个人就行了，他们看着她，后来，一个人来了，始终都是一个人，在家，在学校，都是一个人，一个人最好，就想一个人，不再回去，永远不再回去，和不再回高中的学校一样，后来，放假了，回去了，还是回去了，后来，又回来，又回去，又回来，又回去又回来，没有选择，也不需要选择。
　　变了，还是变了，那么明显，可是，又感觉没有变，始终如一，一点儿都没有变，痛惜。
　　“呀，快输完了，我去叫护士。”黄菲转身离去了。
　　黄菲回来了，护士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