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全译-第9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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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守河东的扶风公王罴大开城门,叫来所有的将士,对他们说道:“今天我听说咱们的大部队在前线失利,赵青雀在京城作乱,许多人已经丧失了信心,而我王罴受委托守卫河东,决心以死来报答皇上与宇文丞相的恩德。你们中间能够跟我同心协力的人可以和我一道坚守此城;实在害怕本城陷落的可以随便出城。”大家都被他的话感动了,就一心与他守城。
魏主留阌乡。丞相泰以士马疲弊,不可速进,且谓青雀等乌合,不能为患,曰:“我至长安,以轻骑临之,必当面缚。”通直散骑常侍吴郡陆通谏曰:“贼逆谋久定,必无迁善之心,蜂虿有毒,安可轻也!且贼诈言东寇将至,今若以轻骑临之,百姓谓为信然,益当惊扰。今军虽疲弊,精锐尚多,以明公之威,总大军以临之,何忧不克!”泰从之,引兵西入。父老见泰至,莫不悲喜,士女相贺。华州刺史宇文导引入咸阳,斩思庆,禽伏德,南渡渭,与泰会,崐攻青雀,破之。太保梁景睿以疾留长安,与青雀通谋,泰杀之。
西魏的文帝留在阌乡。丞相宇文泰考虑到士兵与马匹都已经疲惫不堪,不再能快速前进,并且认为赵青雀等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会成为大的祸患,就说道:“我到达长安,让轻装的骑兵直冲进去,赵青雀这些人一定会自缚而降,向我当面请罪。”通直散骑常侍吴郡人陆通劝告说:“那些奸贼很久之前就已图谋叛乱,一定没有改恶从善的心意,蜂、蝎是有毒的,怎么可以轻视?况且那些贼寇欺骗百姓,说东魏人将要到达,我们现在如果派轻装骑兵冲进城去,老百姓就会觉得情况真的象那些贼寇说的那样,于是就会更加惊慌不安。眼下我们的部队虽然已经疲劳,但是精锐兵马还比较多,凭着您的威望,带着大部队进长安城,哪里用得着忧虑打败不了敌人呢?”宇文泰听从了陆通的意见,带领部队向西入城。城里的父老们看见宇文泰回来了,没有一个不是悲喜交加,男男女女们都相互庆贺。华州刺史宇文导带领人马攻进咸阳,杀掉了慕容思庆,捉住了于伏德,又南渡渭河,与宇文泰汇合,然后向赵青雀发起了进攻,挫败了对方。西魏的太保梁景睿因病留在长安,与赵青雀一同密谋叛乱,宇文泰杀掉了他。
'13'东魏太师欢自晋阳七千骑至孟津,未济,闻魏师已遁,遂济河,遣别将追魏师至崤,不及而还。欢攻金墉,长孙子彦弃城走,焚城中室屋俱尽,欢毁金墉而还。
'13'东魏的太师高欢带领七千名骑兵从晋阳赶到孟津,还没有开始渡黄河,就听说西魏的部队已经逃走,于是立即渡过黄河,又派遣其他将领追击西魏的兵马,一直追到崤县还没有赶上,这才返回。高欢向金墉发起了进攻,长孙子彦放弃该城逃跑,临行前把城里的房屋烧得干干净净,高欢拆毁了金墉城之后回到东魏。
东魏之迁邺也,主客郎中裴让之留洛阳;独孤信之败也,让之弟诹之随丞相泰入关,为大行台仓曹郎中。欢囚让之兄弟五人,让之曰:“昔诸葛亮兄弟,事吴、蜀各尽其心,况让之老母在此,不忠不孝,必不为也。明公推诚待物,物亦归心;若用猜忌,去霸业远矣。”欢皆释之。
东魏将国都迁往邺城的时候,主客郎中裴让之留在洛阳;独孤信在邙山之战中失败以后,裴让之的弟弟裴诹之跟随西魏的丞相宇文泰进入关中,被任命为大行台仓曹郎中。高欢囚禁了裴让之兄弟五人,裴让之对高欢说:“昔日诸 葛亮兄弟二人,一个帮助吴国,一个为蜀国服务,各自都尽心尽力。何况我裴让之还有老母亲在这里,不忠不孝之事我是绝对不会干的。您要是诚心诚意地对待一个人,他自然也会把心交给您;如果您喜欢猜疑人,那么就很难建立起霸业。”高欢听罢,将裴让之兄弟都释放了。
九月,魏主入长安,丞相泰还屯华州。
九月,西魏文帝返回长安,丞相宇文泰也回到华州屯兵。
'14'东魏大都督贺拔仁击邢磨纳、卢仲礼等,平之。
'14'东魏的大都督贺拔仁袭击并消灭了邢磨纳、卢仲礼等人的兵马。
卢景裕本儒生,太师欢释之,召馆于家,使教诸子。景裕讲论精微,难者或相诋诃,大声厉色,言至不逊,而景裕神采俨然,风调如一,从容往复,无际可寻。性清静,历官屡有进退,无得失之色;弊衣粗食,恬然自安,终日端严,如对宾客。
卢景裕本是一位读书人,太师高欢释放他之后,把他叫到家里,让他开设书塾,教自己的几个儿子。卢景裕的讲解议论精辟入微,和他辩论的人有的诋毁呵斥他,大声嚷嚷,表情严厉,言语很不礼貌,但是卢景裕依然神情庄严,风度不变,从容不迫地辩论,看不出一点情绪受到影响的痕迹。他生性喜欢清静,为官生涯中多次被提升或降职,可从来不表露出得意或失意的样子;平时,他穿劣质的衣服,吃粗陋的食物,恬淡安然,整天端庄严肃,好象老在面对宾客一样。
'15'冬,十月,魏归高敖曹、窦泰、莫多娄贷文之首于东魏。
'15'冬季,十月,西魏将高敖曹、窦泰、莫多娄贷文的头颅归还给东魏。
'16'散骑常侍刘孝仪等聘于东魏。
'16'梁朝散骑常侍刘孝仪等人到东魏聘问。
'17'十二月,魏是云宝袭洛阳,东魏洛州刺史王元轨弃城走。都督赵刚袭广州,拔之。于是自襄、广以西城镇复为魏。'17'十二月,西魏的是云宝向洛阳发起攻击,东魏洛州刺史王元轨丢弃该城逃跑了。都督赵刚袭击广州并攻克了该城。于是,襄州、广州以西的城镇重新归属西魏。
'18'魏自正光以后,四方多事,民避赋役,多为僧尼,至二百万人,寺有三万余区。至是,东魏始诏“牧守、令长,擅立寺者,计其功庸,以枉法论。”
'18'北魏自从正光年间之后,四面八方经常发生各种事端,百姓为了躲避赋税与徭役,许多人出家当了和尚与尼姑。整个国家的出家人达到二百万,寺庙也足有三万多处。到此时,东魏颁下诏书给各级地方官,凡是擅自建立寺庙的,根据所花费劳工的多少,以枉法论处。
'19'初,魏伊川土豪李长寿为防蛮都督,积功至北华州刺史。孝武帝西迁,长寿帅其徒拒东魏,魏以长寿为广州刺史。侯景攻拔其壁,杀之。其子延孙复收集父兵以拒东魏,魏之贵臣广陵王欣、录尚书长孙稚等皆携家往依之,延孙资遣卫送,使达关中。东魏高欢患之,数遣兵攻延孙,不能克。魏以延孙为为京南行台、节度河南诸军事、广州刺史。延孙以澄清伊、洛为已任,魏以延孙兵少,更以长寿之婿京兆韦法保为东洛州刺史,配兵数百以助之。法保名,以字行,既至,与延孙连兵置栅于伏流。独孤信之入洛阳也,欲缮修宫室,使外兵郎中天水权景宣帅徒兵三千出采运。会东魏兵至,河南皆叛,景宣间道西走,与李延孙相会,攻孔城,拔之,洛阳以南寻亦西附。丞相泰即留景宣守张白坞,节度东南诸军应关西者。是岁,延孙为其长史杨伯兰所杀,韦法保即引兵据延孙之栅。
当初,西魏伊川的当地豪强李长寿出任防蛮都督,后来积累了不少功劳,被提升为北华州刺史。孝武帝西迁的时候,李长寿率领手下的步兵抵抗东魏的部队,西魏又任命他为广州刺史。侯景攻克了他的营垒,杀掉了他。他的儿子李延孙重新召集起他父亲的人马,继续抗拒东魏,西魏显贵的大臣广陵王元欣、录尚书长孙稚等人都携带了家眷前去投靠他,李延孙送给他们钱财,又派了卫队护送,使他们安全到达关中。东魏的高欢对李延孙的存在感到忧虑,多次派遣部队攻打他,都没有取得功。西魏任命李延孙为京南行台、节度河南诸军事、广州刺史。李延孙将平定伊、洛地区作为自己的责任,西魏朝廷认为他的兵力不足,又委派李长寿的女婿、京兆人韦法保任东洛州刺史,配置数百名士兵来帮助李延孙。韦法保的本名叫韦,通常以表字相称。他到达东洛州之后,与李延孙把各自的部队合到一块,在伏流城安营扎寨。独孤信进入洛阳的时候,曾经打算修缮已经荒废的宫殿,他派遣外兵郎中天水人权景宣带领三千名步兵出去采伐树木,然后运入洛阳城。不久,东魏的部队赶到,河南各州郡都反叛了,权景宣抄小路向西逃跑,与李延孙会师。他们一同攻打并占领了孔城,洛阳以南的州郡也都连续不断地归附西魏。西魏丞相宇文泰随即留下权景宣镇守张白坞,让他统管东南地区的军队中响应关西的人马。这一年,李延孙被他手下的长史杨伯兰杀害,韦法保马上指挥部队占据了李延孙的营盘。
东魏将段琛等据宜阳,遣阳州刺史牛道恒诱魏边民。魏南兖州刺史韦孝宽患之,乃诈为道恒与孝宽书,论归款之意,使谍人遗之于琛营,琛果疑道恒。孝宽乘其猜阻,出兵袭之,擒道恒及琛,崤、渑遂清。东道行台王思政以玉壁险要,请筑城自恒农徙镇之,诏加都督汾·晋·并州诸军事、并州刺史,行台如故。
东魏将领段琛等人占据着宜阳,他们派遣阳州刺史牛道恒去引诱西魏边境地带的百姓。西魏南兖州刺史韦孝宽对此感到忧虑,就伪造了一封牛道恒给自己的信,其中谈到有归附西魏的意思,又派间谍故意将信遗留在段琛的营地,段琛果然对牛道恒产生了怀疑。韦孝宽趁他胡乱猜疑的时候,出兵袭击宜阳,活捉了牛道恒和段琛,于是崤山与渑水地区都得以平定。东道行台王思政认为玉壁地势险要,请求在那里修筑新城,并要求从恒农前去镇守,文帝颁下诏书,加封他为都督汾、晋、并州诸军事,并州刺史,原先担任的行台职务不变。
'20'东魏以高澄摄吏部尚书,始改崔亮年劳之制,铨擢贤能;又沙汰尚书郎,妙选人地以充之。凡才名之士,虽未荐擢,皆引致门下,与之游宴、讲论、赋诗,士大夫以是称之。
'20'东魏委任高澄代理吏部尚书的职务,他开始改变崔亮制定的按待选年限提拔官员的制度,根据品德与才能提拔官职,又淘汰原有的尚书郎,精选出门第才能合适的人来充当。凡是有才能与声望的人士,即使没有推荐提拔,他娨捕及阉钦兄碌阶约旱拿畔拢胨且坏烙未σ疲倒诺澜瘢词鞲常士族官员因此都称赞他。
五年(己未、539)
五年(己未,公元539年)
'1'春,正月,乙卯,以尚书左仆射萧渊藻为中卫将军,丹杨尹何敬容为尚书令,吏部尚书张缵为仆射。缵,弘策之子也。自晋、宋以来,宰相皆以文义自逸,敬容独勤簿领,日旰不休,为时俗所嗤鄙。自徐勉、周既卒,当权要者,外朝则何敬容,内省则朱异。敬容质悫无文,以纲维为己任;异文华敏洽,曲营世誉:二人行异而俱得幸于上。异善伺候人主意为阿谀,用事三十年,广纳货赂,欺罔视听,远近莫不忿疾。园宅、玩好、饮膳、声色穷一时之盛。每休下,车马填门,唯王承、王稚及褚翔不往。承、稚,之子;翔,渊之曾孙也。
'1'春季,正月,乙卯(初一),梁武帝任命尚书左仆射萧渊藻为中卫将军,丹阳尹何敬容为尚书令,吏部尚书张缵为仆射。张缵是张弘策的儿子。从晋、宋以来,凡是担任宰相的,都以文章、义理而自娱,唯独何敬容勤勉于各种文书,日夜不停,受到当时的嗤笑鄙视。自从徐勉、周去世以后,掌握国家大权的,在三公、卿、监、尚书这些外朝官员中要算何敬容,在门下省里则是朱异。何敬容本性忠厚而缺少文才,以维护国家的法纪作为自己的责任;朱异文思敏捷,见多识广,善于用各种手段,博得世间的赞誉。他们两个人的品行不同,但是都得到梁武帝的宠信。朱异善于迎合皇帝的意思,进行阿谀奉承,在掌权的三十年里,广泛地收受别人的贿赂,欺上瞒下,远近没有不痛恨他的。他的园林住宅的气派,古玩珍宝的华贵、饮食的精致、还有音乐与妻妾的美丽动人,都代表着当时的最高水准。每到他从省中还家休息的日子,各类车马多得把家门都堵塞住了,只有王承、王稚以及褚翔不去他那里。王承、王稚是王的儿子;褚翔是褚渊的曾孙子。
'2'丁巳,御史中丞参礼仪事贺琛奏:“南、北二郊及藉田,往还并宜御辇,不复乘辂。”诏从之,祀宗庙仍乘玉辇。琛,之弟子也。
'2'丁巳(初三),梁朝御史中丞参礼仪事贺琛向梁武帝递上奏折,建议:“皇上往返都城南郊、北郊以及去藉田举行耕种仪式时,应该都乘坐辇而不应乘坐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