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全译-第7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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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抚军长史褚澄开东府门纳南军,拥安成王准据东府,称桂阳王教曰:“安成王,吾子也,勿得侵犯。”澄,渊之弟也。杜黑骡径进至杜姥宅,中书舍人孙千龄开承明门出降。宫省扰。时府藏已竭,皇太后、太妃剔取宫中金银器物以充赏,众莫有斗志。
甲午(二十四日),抚军长史褚澄,开东府门,迎接叛军,拥戴安成王刘准占领东府,宣称桂阳王刘休范有令:“安成王本是我的儿子,不可侵犯。”褚澄是褚渊的弟弟。叛军将领杜黑骡一直挺进到杜姥宅。中书舍人孙千龄打开承明门出来投降,宫中和朝廷,乱成一团。当时,国库已经枯竭,皇太后、皇太妃把宫中所有的金银财宝器物都捡剔出来,用作赏赐,无奈军士已经没有斗志。
俄而丁文豪之众知休范已死,稍欲退散。文豪厉声曰:“我独不能定天下邪!”许公舆许称桂阳王在新亭,士民惶惑,诣萧道成垒投刺者以千数。道成得,皆焚之,登北城谓曰:“刘休范父子昨已就戮,尸在南冈下。身是萧平南,诸君谛视之。名刺皆已焚,勿忧惧也。”
不久,丁文豪部队得知刘休范已死的消息,稍稍后退打算解散。丁文豪厉声说:“难道我不能单独夺取天下!”许公舆许诈称桂阳王刘休范没有死,正在新亭,官民恐惧困惑,纷纷奔往新亭,把萧道成的大营当成刘休范的大营,呈递求见的名片的人,多到数以千计。萧道成看到后,把名片都烧掉,登上北城门,对大家说:“刘休范父子昨天已经被杀,尸体抛在劳山南冈下。我是平南将军萧道成,诸位不妨看个仔细。名片都已被烧掉,不必担心害怕。”
道成遣陈显达、张敬儿及辅师将军任农夫、马军主东平周盘龙等将兵自石头济淮,从承明门入卫宫省。袁粲慷慨谓诸将曰:“今寇贼已逼而众情离沮,孤子受先帝付托,不能绥静国家,请与诸君同死社稷!”被甲上马,将驱之。于是陈显达等引兵出战,大破杜黑骡于杜姥宅,飞矢贯显达目。丙申,张敬儿等又破黑骡等于宣阳门,斩黑骡及丁文豪,进克东府,余党悉平。萧道成振旅还建康,百姓缘道聚观,曰:“全国家者此公也!”道成与袁粲、褚渊、刘秉皆上表引咎解职,不许。丁酉,解严,大赦。萧道成派陈显达、张敬儿和辅师将军任农夫、马军主东平人周盘龙等率兵自石头渡秦淮河,从承明门入宫保卫宫廷及朝廷各机构。袁粲对各将领慷慨激昂地说:“现在,贼寇已逼到眼前,而人心离散,我受先帝托孤,不能安定国家,只有跟各位一道为国家效死。”穿上铠甲,跨上战马,准备冲出,陈显达等率军出战,与叛军展开激战,在杜姥宅大破杜黑骡,一支流箭射中陈显达的眼睛。丙申(二十六日),张敬儿等又在宣阳门大破叛军,杀了杜黑骡和丁文豪。乘胜攻克东府,叛党余孽全部平定。萧道成整顿大军,返抵建康。百姓夹道观看,说:“保全国家的就是这位将军啊!”萧道成与袁粲、褚渊、刘秉都上表引咎辞职,没有批准。丁酉(二十七日),解除戒严,宣布大赦。
'5'柔然遣使来聘。
'5'柔然汗国派使节来访。
'6'六月,庚子,以平南将军萧道成为中领军、南兖州刺史,留卫建康,与袁粲、褚渊、刘秉更日入直决事,号为四贵。
'6'六月,庚子(初一),擢升南平将军萧道成为中领军、南兖州刺史,留守京师建康,并与袁粲、褚渊、刘秉轮流进宫值班,裁决政事,当时称四人为四贵。
'7'桂阳王休范之反也,使道士陈公昭作《天公书》,题云“沈丞相”,付荆州刺史沈攸之门者。攸之不开视,推得公昭,送之朝廷。及休范反,攸之谓僚佐曰:“桂阳必声言我与之同。若不颠沛勤王,必增朝野之惑。”乃与南徐州刺史建平王景素、郢州刺史晋熙王燮、湘州刺史王僧虔、雍州刺史张兴世同举兵讨休范。休范留中兵参军毛惠连等守寻阳,燮遣中兵参军冯景祖袭之。癸卯,惠连等开门请降,杀休范二子,诸镇皆罢兵。景素,宏之子也。
'7'桂阳王刘休范发动政变时,让道士陈公昭撰写《天公书》,上题“沈丞相”,送交荆州刺史沈攸之的看门人,沈攸之没有打开看,就搜捕送书人,穷追深查,最后抓到陈公昭,把他送到朝廷。等到刘休范谋反,沈攸之对他的同僚门客说:“刘休范一定声称我响应他的行动,如果不奋身勤王,必将曾加朝野对我的误会。”于是会同南徐州刺史建平王刘景素、郢州刺史晋熙王刘燮、湘州刺史王僧虔、雍州刺史张兴世,共同举兵,讨伐刘休范。刘休范留下中兵参军毛惠连等守卫寻阳。刘燮派中兵参军冯景祖率军袭击毛惠连。癸卯(初四),毛惠连等开门投降,冯景祖诛杀刘休范的两个儿子,各州才把军队撤回去。刘景素是刘宏的儿子。
'8'乙卯,魏诏曰:“下民凶戾,不顾亲戚,一人为恶,殃及阖门。朕为民父母,深所愍悼。自今非谋反大逆外叛,罪止其身。”于是始罢门、房之诛。
'8'乙卯(十六日),北魏下诏说:“卑劣的小民,凶恶暴戾,从不顾及亲属,一个人作恶,祸及全家。朕为百姓的父母,深感怜悯哀痛。从今以后,除非是谋反、大逆、外叛,其他犯罪,只惩罚一人。”于是,撤销灭门、灭房的诛戮。
魏显祖勤于为治,赏罚严明,慎择牧守,进廉退贪。诸曹疑事,旧多奏决,又口传诏敕,或致矫擅。上皇命事无大小,皆据律正名,不得为疑奏;合则制可,违则弹诘,尽用墨诏,由是事皆精审。尤重刑罚,大刑多令覆鞫,或囚系积年。群臣颇以为言,上皇曰:“滞狱诚非善治,不犹愈于仓猝而滥乎!夫人幽苦则思善,故智者以囹圄为福堂,朕特苦之,欲其改悔而加矜恕尔。”由是囚系虽滞,而所刑多得其宜。又以赦令长奸,故自延兴以后,不复有赦。
北魏献文帝拓跋弘治理国家勤劳辛苦,赏罚严明,对州、郡长官的挑选十分慎重,提拔廉洁官员,罢黜贪官污吏。从前,各部门有疑难困惑之事,大多当面奏报,听候皇上裁决,然后再口头转达皇上的决定,这样有时会歪曲或假传圣旨。太上皇献文帝命令,不管案件大小,都要根据法律辩证判断,不可以动不动就做为疑难上疏请示。合于法律的,朝廷会批准,违背法律的,朝廷会批驳,都是用手诏直接发出。从此以后,诉讼案件,都能办得认真周密。太上皇尤其重视刑事判决,凡是死罪,很多都下令复审,有些囚犯在监狱中关押好几年没有定案。群臣颇有意见,太上皇说:“长久羁押,当然不是好办法,但是不比草率乱杀要好吗?人在监狱中受到痛苦,就会全心向善,所以聪明的人把监狱当作磨炼的场所。朕特别使犯人受一点苦楚,希望他们悔过自新,然后再对他们宽恕!”从此,囚犯虽然囚禁的时间较长,但给他们的处罚大多能够恰当。太上皇还认为普遍赦免罪犯,反而鼓励犯罪,所以自延兴以后,北魏不崐再实行大赦。
'9'秋,七月,庚辰,立皇弟友为邵陵王。
'9'秋季,七月,庚辰(十一日),封皇弟刘友为邵陵王。
'10'乙酉,加荆州刺史沈攸之开府仪同三司,攸之固辞。执政欲征攸之而惮于发命,乃以太后令遣中使谓曰:“公久劳于外,宜还京师。任寄实重,未欲轻之;进退可否,在公所择。”攸之曰:“臣无廊庙之资,居中实非其才。至于扑讨蛮、,克清江、汉,不敢有辞。虽自上如此,去留伏听朝旨。”乃止。
'10'乙酉(十六日),加授荆州刺史沈攸之为开府仪同三司,沈攸之坚决辞让。朝廷执政官员打算征召沈攸之回到京师,却不敢发布调令,于是以皇太后王贞风的名义派宦官前去对沈攸之说:“你长久在外辛劳,应该返回京师了。朝廷交付你的责任实在重要,并没有打算减轻之意。所以,进退与否,由你决定。”沈攸之说:“我这个人,不是国家栋梁之材,供职京师,非我能力所及。可是,让我去讨伐蛮族、反民,平定长江、汉水一带的叛乱,不敢推辞。这虽然是我的自己提出的请求,但应去应留,仍俯首听候朝廷的安排。”这项调动才作罢。
'11'癸巳、柔然寇魏敦煌,尉多侯击破之。尚书奏:“敦煌僻远,介居西、北强寇之间,恐不能自固,请内徙就凉州。”群臣集议,皆以为然。给事中昌黎韩秀,独以为:“敦煌之置,为日已久。虽逼强寇,人习战斗,纵有草窃,不为大害。循常置戍,足以自全;而能隔阂西、北二虏,使不得相通。今徙就凉州,不唯有蹙国之名,且姑臧去敦煌千有余里,防逻甚难,二虏必有交通窥之志;若骚动凉州,则关中不得安枕。又,士民或安土重迁,招引外寇,为国深患,不可不虑也。”乃止。
'11'癸巳(二十四日),柔然汗国攻击北魏的敦煌,被敦煌的尉多侯击败。尚书奏称:“敦煌地方偏僻遥远,夹在西方、北方两大强寇之间,恐怕不能自保。不如放弃城池,把全部百姓迁到凉州。”文武官员集会商议,都认为很对,只有给事中昌黎人韩秀反对,他认为:“敦煌设置城池,为时已经很久,虽然逼近强大的贼寇,但百姓对沙场战斗,已经习以为常。即使有几个小贼,也翻不起大浪。按照平常的驻防,足以保全自己。而且,敦煌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可隔断西方、北方二敌的接触,使得他们不能往来。如果把当地的百姓强行迁到凉州,不但蒙受丧失国土的罪名,而且,姑臧距离敦煌有千里之遥,布防、,巡逻都非常困难,两个强敌一定有联盟、侵略的野心。如果骚乱了凉州,那么关中百姓就无法安心生活。同时,官员或百姓如果有人因安土重迁而招引外寇前来,里应外合,势必成为国家深远的祸患,不可不考虑。”于是,放弃敦煌的计划才停止。
'12'九月,丁酉,以尚书令袁粲为中书监、领司徒,加褚渊尚书令,刘秉丹杨尹。粲固辞,求反居墓所;不许。
'12'九月,丁酉(二十九日),任命尚书令袁粲为中书监,兼任司徒;褚渊为尚书令;刘秉为丹阳尹。袁粲坚决辞职,请求回到墓园,继续为亡母守丧,没有批准。
渊以褚澄为吴郡太守,司徒左长史萧惠明言于朝曰:“褚澄开门纳贼,更为股肱大郡;王蕴力战几死,弃而不收;赏罚如此,何忧不乱!”渊甚惭。冬,十月,庚申,以侍中王蕴为湘州刺史。
褚渊任命他的哥哥褚澄为吴郡太守,司徒左长史萧惠明在朝廷公开指责说:“褚澄大开城门,招引叛贼,现在却又主管重要的大郡。王蕴奋身力战,几乎送命,却被抛置脑后,没人理他。赏罚这样颠倒,何愁天下不乱!”褚渊大为惭愧。冬季,十月,庚申(二十三日),任命侍中王蕴为湘州刺史。
'13'十一月,丙戌,帝加元服,大赦。
'13'十一月,丙戌(十九日),刘宋皇帝刘昱行加冠礼,实行大赦。
'14'十二月,癸亥,立皇弟跻为江夏王,赞为武陵王。
'14'十二月,癸亥(二十七日),封皇弟刘跻为江夏王,刘赞为武陵王。
'15'是岁,魏建安贞王陆卒。
'15'本年,北魏建安贞王陆去世。
三年(乙卯、475)
三年(乙卯,公元475年)'1'春,正月,辛巳,帝祀南郊、明堂。
'1'春季,正月,辛巳(十五日),刘宋皇帝刘昱到南郊祭天,并在皇家明堂举行全国祭祀大典。
'2'萧道成以襄阳重镇,张敬儿人位俱轻,不欲使居之;而敬儿求之不已,谓道成曰:“沈攸之在荆州,公知其欲何所作,不出敬儿,以表里制之,恐非公之利。”道成笑而无言。三月,己巳,以骁骑将军张敬儿为都督雍·梁二州诸军事、雍州刺史。
'2'中领军萧道成认为襄阳是北方的军事重镇,张敬儿地位低微,又没有威望,不打算让他据守襄阳。但张敬儿不断请求,对萧道成说:“沈攸之在荆州,你知道他将来会干出什么勾当,不让我去建立内外夹攻的局势,恐怕对你并没有益处。”萧道成会心微笑,不再言语。三月,己巳(初四),朝廷任命骁骑将军张敬儿为统领雍、梁二州诸军事,兼雍州刺史。
沈攸之闻敬儿上,恐其见袭,阴为之备。敬儿既至,奉事攸之,亲敬甚至,动辄咨禀,信馈不绝。攸之以为诚然,酬报款厚。累书欲因游猎会境上,敬儿报以为“心期有在,影迹不宜过敦。”攸之益信之。敬儿得其事迹,皆密白道成。道成与攸之书,问:“张雍州迁代之日,将欲谁拟?”攸之即以示敬儿,欲以间之。
沈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