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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7章

资治通鉴全译-第14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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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军大惊。中尉诉于上,上遣中使宣旨,付本军,孟容不之遣。中使再至,孟容曰:“臣不奉诏,当死。然臣为陛下尹京畿,非抑制豪强,何以肃清辇下!钱未毕偿,昱不可得。”上嘉其刚直而许之,京城震栗。

  '6'左神策军吏李昱向长安富人借贷钱八千缗,满了三年,还不偿还。京兆尹许孟容将李昱收捕,并给他带上枷锁,立下期限,让他清偿。许孟容说:“如果期限满了,你还没有完全还清,就会处以死罪。”左神策军全军大为震惊。左神策军中尉向宪宗申诉,宪宗派遣中使宣布诏旨,让许孟容将李昱交付本军,许孟容不肯将他遣回。中使第二次前来,许孟容说:“我不肯接受诏命,该当死罪。然而,我为陛下担任京城周围地区的长官,如果不去约束地方上的豪强势力,怎么能够使京城清平整肃呢!只要没有将钱完全清偿,李昱就不能够从我这放走。”宪宗嘉许许孟容刚强正直,便答应了他,京城的人们震恐惊惧了。 

  '7'上遣中使谕王承宗,使遣薛昌朝还镇;承宗不奉诏。冬,十月,癸未,制削夺承宗官爵,以左神策中尉吐突承璀为左·右神策、河中、河阳、浙西、宣歙等道行营兵马使、招讨处置等使。

  '7'宪宗派遣中使开导王承宗,让他发送薛昌朝返回德州,王承宗不接受诏命。冬季,十月,癸未(十一日),宪宗颁制削除王承宗的官职爵位,任命左神策中尉吐突承璀为左右神策、河中、河阳、浙西、宣歙等道行营兵马使、招讨处置等使。

  翰林学士白居易上奏,以为:“国家征伐,当责成将帅,近岁始以中使为监军。自古及今,未有徵天下之兵,专令中使统领者也。今神策军既不置行营节度使,则承璀乃制将也;又充诸军招讨处置使,则承璀乃都统也。臣恐四方闻之,心窥朝廷;四夷闻之,必笑中国。陛下忍令后代相传云以中官为制将、都统自陛下始乎!臣又恐刘济、茂昭及希朝、从史乃至诸道将校皆耻受承璀指麾,心既不齐,功何由立!此是资承宗之计而挫诸将之势也。陛下念承璀勤劳,贵之可也;怜其忠赤,富之可也。至于军国权柄,动关理乱,朝廷制度,出自祖宗,陛下宁忍徇下之情而自隳法制,从人之欲而自损圣明,何不思于一时之间而取笑于万代之后乎!”时谏官、御史论承璀职名太重者相属,上皆不听。戊子,上御延英殿,度支使李元素、盐铁使李、京兆尹许孟容、御史中丞李夷简、给事中吕元膺、穆质、右补阙独孤郁等极言其不可;上不得已,明日,削承璀四道兵马使,改处置为宣慰而已。

  翰林学士白居易上奏认为;“国家发兵征讨攻伐时,应当督责将帅去完成任务。近些年来,开始任命中使为监军。自古至今,还没有征调全国的兵力,专门让中使统领的先例。现在,神策军既然不设置本军的行营节度使,吐突承璀便是总领本军的主将了,吐突承璀又充任诸军招讨处置使,他便是统领各军的都统了。我担心各地得知这一消息后,肯定要窥伺朝廷的间隙,周边各族得知这一消息后,必须会笑话中国无人。陛下能够忍受让后世相互传说,任命宦官为一军主将、各军都统是由陛下肇始的吗!我还担心刘济、张茂昭、以及范希朝、卢从史以至于各道将校都以接受吐突承璀的指挥为耻辱,既然军心不齐,又怎么能够建立功劳呢!这是资助王承宗计谋,挫伤各将领的声势啊。陛下顾念吐突承璀辛勤劳苦,使他尊贵起来就可以了;怜惜他忠心赤诚,使他富厚起来就可以了。至于军队和国家的权力,经常关系到政治修明或祸乱丛生,朝廷的制度,是由祖宗传承下来的,难道陛下能够忍受顺从下属的情好,从而毁坏自家的法令制度,放纵别人的欲求,从而损害自己无上的英明吗!陛下为什么不暂时思考一番,却要招来万世以后的讥笑呢!”当时,论说吐突承璀被委任的职务名分太重的谏官、御史一个接着一个,宪宗全然不肯听从。戊子(十六日),宪宗驾临延英殿,度支使李元素、盐铁使李、京兆尹许孟容、御史中丞李夷简、给事中吕元膺、穆质、右补阙独孤郁等人极力进言对吐突承璀的任命是不妥当的,宪宗没有办法,第二天,免除了吐突承璀的四道兵马使职务,将处置使改为宣慰使罢了。

  李绛尝极言宦官骄横,侵害政事,谗毁忠贞,上曰:“此属安敢为谗!就使为之,朕亦不听。”绛曰:“此属大抵不知仁义,不分枉直,惟利是嗜,得赂则誉跖、为廉良,怫意则毁龚、黄为贪暴,能用倾巧之智,构成疑似之端,朝夕左右浸润以入之,陛下必有时而信之矣。自古宦官败国者,备载方册,陛下岂得不防其渐乎!”

  李绛曾经极力进言宦官傲慢专横,侵扰损害朝中政务,谗言诋毁忠诚坚贞之士,宪宗说:“这一类人怎么有胆量说别人的坏话呢!即使他们进了谗言,我也不会听信的。”李绛说:“这一类人大都不懂得仁义,分不清是非,唯利是图,只要是得到贿赂,就能将盗跖、庄赞誉成廉洁善良之人;如果违背了他们的意志,便可将龚遂、黄霸毁谤为贪婪暴虐的,能够使用狡诈的智虑,捏造成是非难辨的事端,时时刻刻围绕在四周,将谗言逐渐渗透进去,陛下肯定有时候也会相信他们的。自古以来,宦官败坏国家的事件,完全记录在典籍上面,陛下怎么能够不防备他们的浸染呢!”

  己亥,吐突承璀将神策兵发长安,命恒州四面藩镇各进兵招讨。

  己亥(二十七日),吐突承璀带领神策军从长安出发,命令恒州四周的藩镇各自进军招抚讨伐。

  '8'初,吴少诚庞其大将吴少阳,名以从弟,署为军职,出入少诚家如至亲,累迁申州刺史。少诚病,不知人,家僮鲜于熊儿诈以少诚命召少阳摄副使、知军州事。少诚有子元庆,少阳杀之。十一月,己巳,少城薨,少阳自为留后。

  '8'当初,吴少诚宠爱他的大将吴少阳,便以堂弟的名义,委任他担当军中职务,吴少阳在吴少诚家中往来,就像最近的亲属一样。历经多次升迁,他已担任了申州刺史。吴少诚得病后,连人都不能分辨出来了。家中的仆人鲜于熊儿诈称吴少诚的命令,传召吴少阳代理彰义节度副使,掌管军中和地方事务。吴少诚有个儿子叫吴元庆,吴少阳将他杀掉。十一月,己巳(二十七日),吴少诚去世,吴少阳自命为彰义留后。

  '9'是岁,云南王寻劝卒,子劝龙晟立。

  '9'这一年,云南王寻劝去世,他的儿子劝龙晟即位。

  '10'田季安闻吐突承璀将兵讨王承宗,聚其徒曰:“师不跨河二十五年矣,今一旦越魏伐赵;赵虏,魏亦虏矣,计为之奈何?”其将有超伍而言者,曰:“愿借骑五千以除君忧。”季安大呼曰:“壮哉!兵决出,格沮者斩!”

  '10'田季安得知吐突承璀带领兵马征讨王承宗,便将他的徒众聚合起来说:“朝廷的军队不能够跨过黄河,已经长达二十五年时间了,现在忽然越过魏博,攻打成德。倘若成德被俘虏,魏博也就被俘虏了,我们应当做何打算呢?”他的将领中有人从队伍中站出来说:“希望能够借给我骑兵五千人,用以消除您的忧虑。”田季安大声喊着说:“真是豪壮!我决意出兵,阻止者斩首!”

  幽州牙将绛人谭忠为刘济使魏,知其谋,入谓季安曰:“如某之谋,是引天下之兵也。何者?今王师越魏伐赵,不使耆臣宿将而专付中臣,不输天下之甲而多出秦甲,君知谁为之谋?此乃天子自为之谋,欲将夸服于臣下也。若师未叩赵而先碎于魏,是上之谋反不如下,且能不耻于天下乎!既耻且怒,必任智士画长策,仗猛将练精兵,毕力再举涉河,鉴前之败,必不越魏而伐赵,校罪轻重,必不先赵而后魏,是上不上,下不下,当魏而来也。”委安曰:“然则若之何?”忠曰:“王师入魏,君厚犒之。于是悉甲压境,号曰伐赵;而可阴遗赵曰:‘魏若伐赵,则河北义士谓魏卖友;魏若与赵,则河南忠臣谓魏反君。卖友反君之名,魏不忍受。执事若能阴解陴障,遗魏一城,魏得持之奏捷天子以为符信,此乃使魏北得以奉赵,西得以为臣,于赵有角尖之耗,于魏获不世之利,执事岂能无意于魏乎!’赵人脱不拒君,是魏霸基安矣。”季安曰:“善!先生之来,是天眷魏也。”遂用忠之谋,与赵阴计,得其堂阳。

  幽州牙将绛州人谭忠为刘济出使魏博,得知了魏博的企图,便前去告诉田季安说:“根据我的谋算,魏博出兵,这是招引天下的军队来对付魏博啊。为什么这样说呢?现在,朝廷的军队越过魏博,攻打成德,不使用老臣宿将,反而把兵权专付给宦官,不征调全国的军队,反而派出大批的关中兵马,您知道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吗?这便是天子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准备以此向臣下夸耀,并使他们敬服啊。如果官军在没有攻打成德以前,首先便被魏博打败了,这就表示天子的谋算反而赶不上臣下的谋算,皇上在天下的人们面前怎么能够不感到羞愧呢!皇上既羞愧,又恼怒,就一定要任用能谋善算的人士来筹划长远的计策,依仗勇猛善战的将领来训练精锐的兵马,然后再全力起兵,渡过黄河。官军吸取以往失败的教训,就一定不会再越过魏博前去攻打成德;比较魏博与成德罪责的大小,也一定不会先去攻打成德,然后再攻打魏博。这可谓不上不下,就是对着魏博来的了。”田季安说:“果真如此,怎么办才好呢?”谭忠说:“当官军进入魏博境内时,你要好好犒劳官军。当此之际,你要将全部兵马压向过境,号称攻打成德,但可以暗中给成德人送上一封书信说:‘倘若魏博攻打成德,河北地区的仗义之士使会说魏博出卖朋友了;倘若魏博援助成德,河南地区的忠义之臣便会说魏博反叛君主了。出卖朋友和反叛君主的名声,魏博是不能容忍与接受的。如果您能够暗中解除城防,送给魏博一座城池,魏博得以拿此城作为向天子报捷的凭据,这才能使魏博在北面得以侍奉成德,在西面得以做成人臣,对于成德说来,仅有不多的损耗,对魏博说来,获得罕有的利益,难道您能够对魏博的主张没有一点意思吗!’假如成德人不拒绝你的主张,这便使魏博的霸主基业奠定了。”田季安说:“太好了!先生的到来,是上天对魏博的眷顾啊。”于是,田季安采用了谭忠的计谋,与成德暗中商议,得到了成德的堂阳县。

  忠归幽州,谋欲激刘济讨王承宗;会济合诸将言曰:“天子知我怨赵,今命我伐之,赵亦必大备我。伐与不伐孰利?”忠疾对曰:“天子终不使我伐赵,赵亦不备燕。”济怒曰:“尔何不直言济与承宗反乎!”命系忠狱。使人视成德之境,果不为备;后一日,诏果来,令济“专护北疆,勿使朕复挂胡忧,而得专心于承宗。”济乃解狱召忠曰:“信如子断矣;何以知之?”忠曰:“卢从史外亲燕,内实忌之;外绝赵,内实与之。此为赵画曰:‘燕以赵为障,虽怨赵,必不残赵,不必为备。’一且示赵不敢抗燕,二且使燕获疑天子。赵人既不备燕,潞人则走告于天子曰:‘燕厚怨赵,赵见伐而不备燕,是燕反与赵也。’此所以知天子终不使君伐赵,赵亦不备燕也。”济曰:“今则奈何?”忠曰:“燕、赵为怨,天下无不知。今天子伐赵,君坐全燕之甲,一人未济易水,此正使潞人以燕卖恩于赵,败忠于上,两皆售也。是燕贮忠义之心,卒染私赵之口,不见德于赵人,恶声徒嘈嘈于天下耳。惟君熟思之!齐曰:“吾知之矣。”乃下令军中曰:“五日毕出,后者醢以徇!”

  谭忠回到幽州后,打算用计鼓动刘济攻讨王承宗,适逢刘济聚合各将领说:“天子知道我怨恨成德,现在命令我讨伐成德,成德也必然极力防备我。出兵讨伐与不出兵讨伐,采用哪种做法有利呢?”谭忠赶忙回答说:“天子最终是不会让我们去攻打成德的,成德也不会防备卢龙。”刘济生气地说:“你为什么不直接说我与王承宗谋反呢!”他命令将谭忠囚禁到牢狱中。刘济让人察看成德的边境,果然不曾设置防备。过了一天,果然有诏书送来,命令刘济“专力防护北部疆境,不要让朕再为胡人担忧,因而得以一心一意地对付王承宗。”于是,刘济打开牢狱,召见谭忠说:“事态诚然像你判断的那样,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谭忠说:“卢从史表面上与卢龙亲近,骨子里实际是在忌恨卢龙,表面上不与成德往来,骨子里实际是在援助成德。他为成德这样筹划说:‘卢龙是把成德作为自己的屏障的,虽然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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