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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1章

资治通鉴全译-第14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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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河东都虞候李自良从马燧入朝,上欲以为河东节度使,自良固辞曰:“臣事燧日久,不欲代之为帅。”乃以为右龙武大将军。明日,自良入谢,上谓之曰:“卿于马燧,存军中事分,诚为得礼。然北门之任,非卿不可。”卒以自良为河东节度使。

  '16'河东都虞候李自良跟随马燧人京朝见,德宗打算任命他为河东节度使,李自良再三推辞说:“我长期事奏马燧,不想代替他担任主帅。”于是德宗任命他右龙武大将军。第二天,李自良入朝谢恩,德宗对他说:“对于马燧来说,你的做法照顾到军中事由的体统,诚然合乎礼数。但是,出镇河东这一有屈大才的任命,还是非你莫属的。”德宗终于任命李自良为河东节度使。

  '17'吐蕃之戍盐、夏者,馈运不继,人多病疫思归,尚结赞遣三千骑逆之,悉焚其庐舍,毁其城,驱其民而去。灵盐节度使杜希全遣兵分守之。

  '17'戍守盐州和夏州的吐蕃将士,因给养运送接济不上,多数患瘟疫,希望回国,尚结赞派出三千骑兵迎接他们。他们将当地的房舍全部烧掉,将城墙拆毁并驱散百姓,便离开了。灵盐节度使杜希全派兵分别防守二州。

  '18'韦皋以云南颇知书,壬辰,自以书招谕之,令趣遣使入见。

  '18'韦皋认为云南人颇为知书识理,壬辰(十一日),他亲自写信劝导他们,敦促他们派遣使者入朝晋见。

  '19'李泌初视事,壬寅,与李晟、马燧、柳浑俱入见。上谓泌曰:“卿昔在灵武,已应为此官,卿自退让。朕今用卿,欲与卿有约,卿慎勿报仇,有恩者朕当为卿报之。”对曰:“臣素奉道,不与人为仇。李辅国、元载皆害臣者,今自毙矣。素所善及有恩者,率已显达,或多零落,臣无可报也。”上曰:“虽然,有小恩者,亦当报之。”对曰:“臣今日亦愿与陛下为约,可乎?”上曰:“何不可!”泌曰:“愿陛下勿害功臣。臣受陛下厚恩,固无形迹。李晟、马燧有大功于国,闻有谗之者,虽陛下必不听,然臣今日对二人言之,欲其不自疑耳。陛下万一害之,则宿卫之士,方镇之臣,无不愤惋而反仄,恐中外之变不日复生也!人臣苟蒙人主爱信则幸矣,官于何有!臣在灵武之日,未尝有官,而将相皆受臣指画;陛下以李怀光为太尉而怀光愈惧,遂至于叛。此皆陛下所亲见也。今晟、燧富贵已足,苟陛下坦然待之,使其自保无虞,国家有事则出从征伐;无事则入奉朝请,何乐如之!故臣愿陛下勿以二臣功大而忌之,二臣勿以位高而自疑,则天下永无事矣。”上曰:“朕始闻卿言,耸然不知所谓。及听卿剖析,乃知社稷之至计也!朕谨当书绅,二大臣亦当共保之。”晟、燧皆起,泣谢。

  '19'李泌开始处理朝中事务。壬寅(二十一日),他与李晟、马燧、柳浑一起入朝晋见,德宗对李泌说:“过去你在灵武时,已经应该担任这一官职,但你主动谦让了。现在,朕起用了你,打算与你有个约定,你千万不要报复仇人。对有恩于你的人,朕自当替你报偿。”李泌回答说:“我平素遵奉道教,是不与人们结仇的。李辅国、元载都加害于我,如今他们自行倒台了。我平时所交好的和对我有恩惠的人,有的已经荣显闻达了,有的已经衰微没落了,我对他们是没有什么可报答的了。”德宗说:“即使如此,对有小恩于你的人,也是应当报答的。”李泌回答说:“今天我也希望与陛下有个约定,可以吗?”德宗说:“有什么不可以的!”李泌说:“希望陛下不要加害功臣。我蒙受陛下深厚的恩典,当然没有受害的迹象。李晟、马燧为国家建树了巨大的功劳,听说有人说他们的坏话,尽管陛下肯定不会听信,但今天我当着他们二人的面讲这些话,是希望他们不要自起疑心而已。万一陛下要加害他们,那么,值宿警卫的将士,方镇的将帅,便都会愤怨叹息,辗转不安,恐怕过不了多少日子,朝廷内外的变故就要再次发生了!如果臣下能够蒙受君主的赏识与信任,那便够幸运的了,还谈什么官职不官职的!我在灵武时,不曾担任官职,但大将、宰相都接受我的指点。陛下任命李怀光为太尉,但李怀光愈加恐惧,终至背叛了朝廷。这都是陛下亲眼所见的事情啊。如今李晟、马燧已经足够富贵的了,如果陛下能够坦诚地对待他们,让他们自保官爵,没有疑虑,在国家发生变故时便出朝随从征伐,在国家无事时便入朝参加朝会,有什么快乐能够与此相比呢!所以,我希望陛下不要因为他们二人的功劳太大便猜忌他们,他们二人也不要因为职位太高便自生疑心,那么,天下便永远不会发生危险了。”德宗说:“朕乍一听你的话,觉着突兀,不知道你讲的是什么。待到听了你的分析后,才知道这是国家的根本大计啊!朕自会牢牢记住你的话,对于李、马两位大臣,朕也自当与你共同保全他们。”李晟和马燧都站了起来,哭泣着表示感谢。

  上因谓泌曰:“自今凡军旅粮储事,卿主之;吏、礼委延赏;刑法委浑”泌曰:“不可。陛下不以臣不才,使待罪宰相。宰相之职,不可分也,非如给事则有吏过、兵过,舍人则有六押;至于宰相,天下之事咸共平章。若各有所主,是乃有司,非宰相也。”上笑曰:“朕适失辞,卿言是也。”泌请复所减州、县官。上曰:“置吏以为人也,今户口减于承平之时三分之二,而吏员更增,可乎?”对曰:“户口虽减,而事多于承平且十倍,吏得无增乎!且所减皆有职而冗官不减,此所以为未当也。至德以来置额外官,敌正官三分之一,若听使计日得资然后停,加两选授同类正员官。如此,是不惟不怨,兼使之喜矣。”又请诸王未出阁者不除府官,上皆从之。乙卯,诏先所减官,并复故。

  于是德宗对李泌说:“从今天起,凡是有关军队和粮食储备的事情,都由你来主持,吏部和礼部交给张延赏主持,刑部交给柳浑主持。”李泌说:“这不妥当。陛下不嫌我没有才能,才让我出任宰相。宰相的职责,是不可分割的,不象在给事中那里要分辨出哪些是吏部的过失,哪此是兵部的过失,在中书舍人那里有六人签署划押。至于宰相的职责,对天下的事情都应当共同商酌处理。如果宰相各自主持某方面的事情,这便成了专司一面的职能部门了,不是宰相的职责啊。”德宗笑着说:“适才是朕讲得不够妥当,你的话是对的。”李泌请求恢复被削减的州县官员,德宗说:“官吏应当是为百姓而设置的,现在户口比太平时期减少了三分之二,但官吏反而增加了,这能行吗?”李泌回答说:“虽然户口是减少了,但是现在的事务比太平时期多出将近十倍,官吏怎么会不增加呢!而且,削减的都是有职任的官员,反而没有削减没有专职的闲散官员。这就是此次削减官员并不妥当的道理啊。至德年间以来,设置名额外的官员,相当于正式官员的三分之一,如果听凭他们按照在官的日期核定资历,然后停罢他们的官职,再增加文武官两选,授给他们同一类中的正额官职,这样,不仅不会遭到埋怨,还会使他们高兴了。”李泌又请求对没有到封地去的诸王不授给府官,德宗一概答应下来。乙卯(疑误),德宗颁诏命令对先前削减的官员,一律恢复原有官职。

  '20'初,张延赏在西川,与东川节度使李波明有隙。上入骆谷,值霖雨,道涂险滑,卫士多亡归朱,叔明之子升及郭子仪之子曙、令狐彰之子建等六人,恐有奸人危乘舆,相与啮臂为盟,著行、钉鞋,更上马以至梁州,他人皆不得近。及还长安,上皆以为禁卫将军,宠遇甚厚。张延赏知升私出入郜国大长公主第,密以白上。上谓李泌曰:“郜国已老,升年少,何为如是!殆必有故,卿宜察之。”泌曰:“此必有欲动摇东宫者。谁为陛下言之?”上曰:“卿勿问,第为朕察之。”泌曰:“必延赏也。”上曰:“何以知之?”泌具为上言二人之隙,且曰:“升承恩顾,典禁兵,延赏无以中伤,而郜国乃太子萧妃之母也,故欲以此陷之耳。”上笑曰:“是也。”泌因请除升他官,勿令宿卫以远嫌。秋,七月,以升为詹事。郜国,肃宗之女也。

  '20'当初,在张延赏任职西川时,与东川节度使李叔明结下了嫌隙。德宗进入骆谷后,正值大雨连绵,路险道滑,有许多卫士逃归朱。李叔明的儿子李升和郭子仪的儿子郭曙、令孤彰的儿子令孤建等六人,惟恐有邪恶的人危及德宗,便在一块儿咬破手臂,立下盟誓。他们裹着绑腿,穿着底上钉有铁钉的皮鞋,轮流为德宗牵马,直到梁州,一概不让其他的人接近德宗。及至回到长安后,德宗将他们全任命为禁卫将军,甚是宠爱优待。张延赏了解到李升私自在郜国大长公主的府第中出入往来,便暗中向德宗禀告了。德宗对李泌说:“郜国大长公主已经老了,李升却很年轻,怎么能够这样做呢!大概其中必有原故,你最好查明此事。”李泌说:“这一定是有人打算动摇太子的地位。是谁对陛下说的?”德宗说:“你不用问了,往后你慢慢为朕清查此事就是了。”李泌说:“讲此事的人一定是张延赏吧。”德宗说:“你怎么知道的?”李泌毫不保留地对德宗讲出张延赏与李叔明有嫌隙,而且说:“李升承蒙陛下的恩宠眷顾,掌管着禁卫亲兵,张延赏无法中伤他。然而,郜国大长公主是太子妃萧氏的生母,所以他打算用这件事来陷害他罢了。”德宗笑着说:“是的。”于是李泌请求授给李升别的官职,不再让他值宿警卫,以便避嫌。秋季,七月,德宗任命李升为詹事。郜国大长公主是肃宗的女儿。

  '21'甲子,割振武之绥、银二州,以右羽林将军韩潭为夏、绥、银节度使。帅神策之士五千、朔方、河东之士三千镇夏州。

  '21'甲子(十三日),朝廷从振武分割出绥、银二州,任命右羽林将军韩潭为夏、绥、银节度使,让他率领神策军将士五千人和朔方、河东将士三千人,镇守夏州。

  '22'时关东防秋兵大集,国用不充,李泌奏:“自变两税法以来,藩镇、州、县多违法聚敛。继以朱之乱,争榷率、征罚以为军资,点募自防;既平,自惧违法,匿不敢言。请遣使以诏旨赦其罪,但令革正,自非于法应留使、留州之外,悉输京师。其官典逋负,可征者征之,难征者释之,以示宽大;敢有隐没者,重设告赏之科而罪之。”上喜曰:“卿策甚长,然立法太宽,恐所得无几!”对曰:“兹事臣固熟思之,宽则获多而速,急则获少而迟,盖以宽则人喜于免罪而乐输,急则竞为蔽匿,非推鞫不能得其实,财不足济今日之急而皆入于奸吏矣。”上曰:“善!”以度支员外郎元友直为河南、江、淮南句勘两税钱帛使。

  '22'当时,关东防御吐蕃的兵马大量集结,国家的用度不够充足,李泌上奏说:“自从改行两税法以来,藩镇与州县往往违背规定,搜刮钱财。接着发生了朱作乱,地方上争着通过专买和征收获罪吏民用以赎罪的钱谷来获取钱财,用以充当军事费用,以便检选和募集将士,自行防卫。朱之乱被平定后,地方上因违犯规定而感到畏惧,故隐瞒着实情而不敢讲出来。请陛下派遣使者,颁布诏旨,赦免他们的罪过,只让他们改正以往的做法,除了按照规定应当留给诸使、留给州府的钱粮以外,其余的一律要输送到京城。各地方官要处理好拖欠的赋税,对能够征缴的,要征缴上来,对难以征缴的,可以免除征缴,以显示宽大。对于胆敢隐瞒实情的,要重新颁布奖赏告发者的条令,以便惩处他们。”德宗高兴地说:“你的策谋很好,但是采用的办法过于宽大,恐怕朝廷能够得到的赋税就没有多少了。”李泌因答说:“对于这件事情,我当然已经想好了。实行宽大的办法,能够得到的数量多而时间短。实行严厉的办法,能够得到的数量少而时间长。这大概是因为实行宽大的办法,人们为免除惩处而欣喜,因而乐于交纳赋税;实行严厉的办法,人们争着隐藏赋税,不经过审讯便不能够查出实情,因而得到的钱财不够接济当前的迫切需要,反而都让邪恶的官吏得去了。”德宗说:“讲得好!”任命度支员外郎元友直为河南、江、淮南句勘两税钱帛使。

  初,河、陇既没于吐蕃,自天宝以来,安西、北庭奏事及西域使人在长安者,归路既绝,人马皆仰给于鸿胪,礼宾委府、县供之,于度支受直。度支不时付直,长安市肆不胜其弊。李泌知胡客留长安久者,或四十余年,皆有妻子,买田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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