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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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未来的烦恼比预料中的总是多得多——目前得为娶老婆操心;将来可能为老婆红杏出墙操心;如果将来儿子成绩不好,还得为他的未来操心;如果将来儿子不成器,还得为他娶媳妇操心;更不幸的话,如果将来儿子是个不孝子,自己还得为有没有人送终而操心。。。。。。想着想着,他都感觉自己真是个会操心的天才,很想替将来的儿子踢自己两脚。最后很惬意地祈祷:“但愿女孩子能像烦恼一样天天光顾我!”
第五十五章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没好的。朱楠刚许下纯洁的愿望,田冰冰便探进脑袋,故作矫情地说道:“待会儿我回家,你送送我吧?我有事要问你。”天上掉下的不是林妹妹,而是林嫂子。
朱楠点头,心情却极为复杂,想这些年来,看来自己只能跟那些已婚或是已离婚的女人有点瓜葛了。
九点半,田冰冰如约过来找朱楠,两个人相视而笑,朝酒店外走去。
有些人,有些事,似乎并未改变过什么。朱楠记起跟这个女人无数次的在同样的夜色下走在同一条水泥路上,朝灯火通明的前方走去,背后撒下一片寂寞融化在路边的树荫里。
田冰冰不顾朱楠正在感叹人生,自己的人生要紧,直接打破沉默:“我现在好烦啊,你说那个人是不是个骗子啊?他说买不到回来的车票,要我去买,一个大男人怎么对一个女人开得了口?我们才交往几天啊?”
男人是骗子的可能性很大,女人上当受骗的可能性更大。朱楠对那个男人唯一的印象便是他是个男人,眼前又站着一个女人,意识到事情的严肃性,很是慎重地问道:“谁给你介绍的呀?问问她最好不过了。”
“这次不是我的朋友介绍的,是酒店里一个人介绍的,我跟她不熟,她跟那个男人也不熟。唉,我越来越觉得他像个坏人了,我要是个男人,怎么也不会要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女人出钱买车票。还有,他说我们见面时不许我带朋友去,还说最好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他也不为我考虑考虑,我是一个女人耶,要是被劫财劫色了怎么办?他刚才甚至问了我一个很幼稚的问题,竟问我有没有生殖能力,我一个健健康康的大女人,不就是离过婚么,怎么就没生殖能力了?”
朱楠听得云里雾里的,他没想过寂寞可以把一个人麻醉得对自己如此不负责,竟有人寂寞急了乱找人介绍对象,顿时肚子里涌现出一大车话,又不知先掏出哪句来说。
田冰冰已经烦得失去了判断能力,一心急着有人帮着判断,见说了一堆话没给半点反应,更加急切地催道:“你倒是给点看法啊,我都急死了。”
朱楠眼见一场无法逃避的演讲来临,索性硬着头皮上场,临场发挥道:“这个吧,那些方面也不见得人家就是坏人啊,小气男人说不定就有花女人钱的本事。如果我跟女生约会也不希望她带朋友在旁边。至于那个幼稚问题,说不定你们说话的气氛暧昧了,他忍不住想到那儿了。但不管他是不是坏人,有一点儿你要知道,你要找的是一个能陪你过日子的人,起码要对别人知根知底,不然很容易再次受伤害的。有一种人可是专门利用离婚女人的空虚骗财骗色哦。所以我想说的是,作为朋友,我是不希望你去见他的。”
田冰冰失去了判断能力,自然有人说什么便信什么,微笑道:“嗯,我决定不去见他了。”
说着说着,路不够用,两个人已经接近目的地了。
田冰冰军心刚定下来,尚需巩固,说道:“要不我们去吃点东西,再聊一会儿?”
朱楠正处在助人为乐的快乐中,而助人最大的快乐就是别人会感激你,而感激人最实惠方式的就是他会请你吃饭,他故作深沉地说道:“你要饿了,陪你吃一点也无所谓吧。”
两个人走进一家不畏寒风依然等生意的小餐馆。
田冰冰显然对吃不感兴趣,随便点了几样菜,立马衔接上刚才的话题:“你刚才说得好恐怖啊,怎么有这种男人呢,我觉得我诚心诚意的跟他在交往,他怎么骗得下去呢?”
男人都有吓唬女人的嗜好。朱楠听见“恐怖”二字,激发出吓唬女人的欲望,继续说道:“还有更恐怖的呢。你现在告诉他不见他了,那人要是个无赖,说不定会来骚扰你呢。”
女人都是“从来不做亏心事,白天敲门也会惊”的动物。田冰冰被“更恐怖”三字吓到了,生怕那人真来骚扰自己,连忙朝门外望望,大惊道:“完了完了,他知道我在哪里工作,他要真是个大无赖怎么办啊?要不你这几天送我回家吧?”
朱楠见吓唬成真,意识到这是把自己的欲望建立在别人的受惊之上,遂决定牵着牛鼻子往回走,继续分析道:“说不定我们这是对别人有了偏见,越想越觉得他是坏人,或许别人真的买不到车票呢?”
田冰冰惧色稍减:“希望吧。以后要吸取教训。”
两个人只顾着把一个陌生男人往好人与坏人的两边赶来赶去,桌上的菜都凉得胃反感了,继而被抛弃在冷冰冰的桌面上。
从小餐馆出来,田冰冰眼见“赶人”活动结束,乘机作最后的补充:“待会儿那人肯定会给我打电话的,你说接还是不接?”
“砸了手机也不接,只要你放的下,就当做了一场梦吧。”
“嗯,那我把手机关掉几天。”
两个人签约完,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朱楠正怪脑子太笨忘了带钱,不料田冰冰边掏钱袋边说道:“你还是打的回去吧,这么晚了,你走回去我不放心。”
朱楠从没尝过自己的话被人当菩萨一样供着的感觉,不禁虚荣感大增,所幸那个男人是好人是坏人已经影响不到自己做好人了。车子在夜色里朝酒店奔驰而去,他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 心里直感叹:“助人真快乐啊,特别是助大方的人。”
第五十六章
种花的师傅跟要债的那个男人被派出所带去之后,被判定为破坏公物型斗殴,各被拘留五天——人留下一天一百块,人走一天五百块。派出所关了他们五天,供了几餐饭,捞了一千块。两个大男人关在一间房里,耐不住寂寞,忘了自己是怎么进来的,聊起打架心得起来。不料两个人越聊越投机,结成了朋友。由此可见,感情是需要培养的,把一男一女长期关在一间房里,不产生感情都难。
朱楠大叹派出所的生财之道,更是对“不打不相识”有了深层次的认识。看来,万事都有发生的理由,一场看似不可效仿的斗殴,有人认识新朋友了,有人增加收入了,有人增加社会知识了。
种花师傅见方老太太回来,忍不住放下美丽的花儿不管,前来邀功道:“方总啊,您那天可幸亏不在,那人说,您当时要是在场,他真的会对您动手。他可是专门冲着您来的,您让他一下子损失了一万多呢。所以,不说别的,我替您挨了这一顿打,让厨房给我做几道好菜应该不成问题吧?”
方老太太笑了笑,挤出一个冷冰冰的“是吧”。那句话便成了受了冷落的孩子,无趣地空气里打滚。
朱楠站在一旁,惊出一身冷汗,竟有人想把江湖中帮人打架可以蹭饭吃的规矩运用在方老太太的身上。心想:“谁不知道这老太太的钱存着都是为了将来到阴间当首富的。”
黄昏,人们都一一下班离去,办公室里恢复一片宁静。方老太太拿出从家里带来的皮包,从里面掏出一瓶酱,神秘嘻嘻地说道:“这是我自己在家调制的芝麻酱,用来做热干面的。以前在武汉的时候,我最喜欢吃热干面了,我发现这里也有卖那种面的,只是芝麻酱不怎么正宗。待会我们去超市逛逛,买点面,我给你们做热干面吃。”
朱楠想起上次发过的誓,想回过头来拒绝,不料机会已经溜走,方老太太已经扭过头在藏那瓶酱了。他看着她雀跃的背影,暗想:“看来这老太太真的很有料啊,以后邀请女孩子时真得学学她。”
三个人又一次朝超市走去。
方老太太跟方姝依然那么谈得来,似乎有一种年龄无法阻隔的默契。朱楠已经适应了夹在其间一声不坑的状态,适者生存,他也渐渐进化成了不再吃飞醋的男人。醋意不在家,快乐称霸王——他跟这两个女人一起,明显感到一种感受人与人之间和谐美的快乐。
没有外人,方老太太想起了白天种花师傅来“要饭”的事,觉得这件事有待挖掘出来教育教育人,遂决定将她当时“笑了笑”的内容翻译出来:“那个种花的师傅竟来要我请他吃饭,真是过瘾,我就想问他一句,我为酒店节省了多少钱?还有,都说什么我要是当时在场的话会挨打?我要是在场,二话不说,拿出白纸黑字,看看上面是谁签的字,保证什么事都没有,人不可能不讲道理就打人吧?一个个不会处理事情,还让人把东西给砸了,唉。。。。。。”
方姝没任何异议,受益匪浅,一拍即合道:“本来就是,搞得好像是替您挨了打似的。”
这个世界上,把打人当道理的人都有,何况是不讲道理就打人的人。朱楠没方家的女人理性,做不到把自己先退化成动物再来看这个世界,他只是隐约的希望时光能返回到案发现场,让自己见识一下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会打老女人的男人。
一老带着两小在超市逛了半个小时,花了五块九买来一筒热干面原材料,塑料袋都不用买。
一桶水的容量由最矮的一边说了算,几个人走路的速度由最老的说了算。三个人慢悠悠地往回走。到达酒店院子,遇上了朱楠表哥的老婆。年轻人的速度过快,她很快赶了上来,又很快超了过去。
方姝见人已走远,连忙惊讶道:“您怎么不上前去打招呼啊?”
方老太太做什么总有她的道理,不做什么更有她的道理。她见又来了育人机会,不厌其烦地说道:“你这才过瘾呢,别人赶着走别人的走,我们走我们的路,难道要追上别人去打招呼,接下来没话可说干走路啊?如果在路上碰头了,互相问声好,那是应该的,像这种情况就不需要了。人啊,既要让别人轻松,也要让自己轻松。”
朱楠偷偷看看方姝受教育的样子,很感动很受教育。
第五十七章
春节临近,人们的心都开始往家里飞,各企各业为了乘此机会漂亮地打一场夺金战,用各种各样的福利开始收买人心。
酒店换了心脏,思维却没能换掉,保持去年的风格——每人两壶油加一箱苹果。
朱楠去年没吃那两壶油,没能变得油嘴滑舌,吃掉了那箱苹果,平平安安活到了今天。他看着那两壶亮晶晶的油,想起这些日子来因为那干嘴糙舌吃了不少冤枉醋,直想一口气喝下去,从此人变得油嘴滑舌,生活变得亮晶晶。
别人都忙着,朱楠闲来没事,觉得不好意思,到处乱逛,以求给人一种“忙感”。经过地下仓库,他突然记起夏季过后,再也没光顾这个冬暖夏凉的圣地了,遂决定下去暖暖身子。
仓库里的两个妇女正在织围巾,看到朱楠进来,一个妇女调侃道:“哎哟,稀客啊,大半年没见了,怎么回去休长假了?”另一个妇女贪小便宜,直接用“是啊”便把别人的话借用了过来。
朱楠迎合着笑笑,没心情说什么。
很快,屋内寂静了下来,只剩下毛绒线跟粗木针摩擦的声音。朱楠突然感到一种陌生感,虽然明知自己和这两个女人没什么交情,但还是为这种人与人之间的疏远感到极不舒服。
寂静的气氛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一个妇女突然连问道:“嘿,你过年准备什么时候回家休息啊?你知道你妈最想你带什么回去吗?”
朱楠对第一个问题不感兴趣,第二个问题又没听懂,追着不懂的问道:“带什么?苹果和油?”
“女朋友。”
要变得油嘴滑舌,就得跟不熟的人多说废话。朱楠刚刚望油生道,总结出这么一条法则。他觉得锻炼自己的机会来了,克制住“女朋友”三字带来的悲伤,说道:“人家余梅不愿意让我带回家嘛。”说完便不惜动用兵法——赶紧离开。
回到房间,朱楠连灯都懒得开,直奔窗前,看五百米外的火车站。火车站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很漂亮,像是披着红盖头的新娘。
朱楠眼看火车站都成新娘了,心里不服气地幻想着那个披着盖头朝自己怀抱走来的女人的样子,心情在激动与伤感之间不断地荡秋千。
等那个女人走近,朱楠没揭开盖头便看清了她的样子——跟方姝一模一样。他不禁吓了一跳,不敢想从那“女朋友”刺激自己的神经起,他心里最想见到的人竟是那个整天跟一老太太混一起的方姝。
朱楠觉得刚才脑子犯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