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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北纬31°录像带-第14章

小说: 北纬31°录像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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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一脸迷惑和不满,很不客气地回绝我:“对不起,我还在上班。下了班我可以借你用。”

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貌,上前去不由分说地把医生推开。

“对不起,我的电话屏幕太小,看不太清楚,借用你的,几分钟。”

医生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对一个这样无礼的病人,他恐怕还是第一次见到。所以他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我迅速将SD卡插进医生的台式电脑中,将我刚才看到的最后那张照片显示在16寸大的电脑屏幕上。我呆住了,不再有任何怀疑——就是眼前这个图案分别出现在高强、余警官、Helen还有窦炎的身上。我未经医生同意,就自作主张地将这张照片打印出来。我从打印机里抽出这张A4纸,疯了一样跑出医生的办公室,撇下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医生。

十分钟不到,我已经将那张放大的照片交到张队长的手上。

张队长紧锁眉头,盯着那张照片,长时间不说一句话。好不容易见他抬起头来,对着我说:“这不会是巧合吧?”

这句话也是在问他自己,不需要我回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追问我,我不置可否。我们就这么长时间地沉默着,彼此不说一句话。这样的场面在我和他之间不止一次出现过。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是对他丰富的刑侦经验的一次挑战,令他陷入事业中从未有过的困局。

“先不要对任何人讲。”

又是一句老生常谈。随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他妈的,我不信了。难道见鬼了!你说我们究竟遇到什么事情了?”

“一切都要在那些录像带中寻找答案。”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不能再发生任何意外了。”

我懂他此话的用意。我们都很明白看过那录像带中某些内容的人似乎都会落个不祥的结局。我眼前虽然幸免,但是我乘坐的车子不明不白地遭遇车祸,显然也是向我发出的一个警告。

“但那是惟一可以解开这个谜团的方法。”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

“你的意思是?”

“我去把那些带子看完。”

张队长显出顾虑重重的样子。

“我也知道那是惟一的线索。但是我已经担待不起更多的风险。我需要向上级报告,等候他们的指示再行动。今天我们不要有任何举动,你还是继续休息,我去局里向领导汇报一下。”

我对张队长感到失望。我的好奇心经历了一番波折之后重又被强烈地点燃,以前那种模模糊糊的意识变得清晰起来。我意识到这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游戏,那些一旦接触了录像带关键内容的人或死或伤,这一切不再是意外的巧合了。支配这个游戏的力量神秘而巨大,很可能就是Helen所说的“它们”吧。想到这里我开始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因为我很可能会成为揭示这个谜团的第一人。那些录像带不用怀疑它的价值,如果剪辑成为一部纪录片,在全球范围内引起的震动不言而喻。这一点Helen已经意识到了,只是她没有能够走出那个魔咒。对了,那个符号就是某种魔咒吧。它是在对我们提出某种警告吧。它们在警告什么?亦或是……或是试图和我们沟通?是警告可能更恰当,那符号的形状呈现封闭的样子,是不是暗示我们的自由受到限制?它们想限制什么?它们想限制我或者何军离开吗?因为我的目光不经意掠过那张放大的照片,那个由草灰组成的深浅不一的图案格外令我感到不舒服。不论是何军还是我,显然我们已经成为它们的目标。神农架盛传的野人难道果然存在,并且具备如此超自然的能力吗?如果那些符号是它们的杰作,我可不愿意低估所谓野人的智力。它们是一群比人类还要先进的物种吗?这显然太荒谬了。虽然地球上仍存在人类未知的物种,但是如果连如此高级的物种都被忽视了,我们犯的错误也不免过于严重。

我和张队长分手后回到医院,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我原想去看望一下何军和小胖,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觉得面对昏迷不醒的两个人我能够做的实在有限。不添乱也罢。

和衣躺在床上,刚才的兴奋延续着,令我很难入睡。于是我将手机里的那张照片信手发给一个研究古代汉字的朋友,请他帮我解读一下是否在里面隐藏着什么玄机。我这么躺着,开始盘算下一步计划,忽然见没有关严的门缝外有一个影子在慢慢移动。虽然穿着病号服,但我还是一眼认出那个肥大的身影属于小胖。

我惊喜地叫喊:“小胖!”

紧接着我快速跳下床,拉开门,见小胖没走出几步,于是我又大喊:“小胖!”

胖警察停住脚步回过身,呆滞地看着我,流露出完全陌生的眼光。刹那间我以为认错人了呢。那个快乐的胖警察变得神情麻木。

“你叫我?”他低沉而缓慢地问我。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站在我面前的这个胖警察还是那个小胖,但是他的表情却完全换了一个人。这让我联想到小时候看过的一部日本电影《追捕》中那个服用了大量神经阻断药物的横路进二。

“你怎么了?不记得我了吗?我叫阿甘啊。”

“阿甘?”他拼命搜索他的记忆,最后还是放弃了,继续说,“对不起,你可能认错人了。”

“怎么会!记得昨天我们在一个房间里面看那些录像带吗?”

他的表情有所触动,但是最终还是无奈地摇摇头说:“你肯定是记错人了。”

说完,他转身准备要走。

我追上去拦住他说:“不会记错的。你是警察,对吧?”

小胖点点头。

“你已经当警察十三年了,对吧?”

他想了想说:“你果然记错人了。我只当了十年。”

“你什么呀,记错了!你是一九九二年当的警察,对吧?”

这些资料都是他和我在闲谈的时候得知的。

“对啊,现在是二○○二年,整十年嘛。”

“现在是二○○五年啊!你看。”

我把带日历的手表凑到他的眼前给他看。他脸上的肌肉抽了几下,呈现出十分复杂的表情。然后他死死地盯着我的脸看,十几秒过去了,他终于松开握着我的手,一句话没说,缓慢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远去。我没有再追他,从他的表情上看得出在他身上曾经发生了令他不堪回首的可怕事件。他或有意或无意地将自己屏蔽起来,斩断了一些记忆,以寻求暂时的安宁。我并不担心他的未来,我知道他一定会好起来的。倒是我自己此刻作出一个重大的决定。我决定不论冒多大的危险,都要将整个事件的谜团揭开。我觉得对此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第二十六章

我直接来到派出所,大门虚掩着。此刻是晚上十一点多钟。趁值班的警察在全神贯注地看电视,我悄悄地潜了进去。所有能在电影中见到的画面我都重复上演了一遍,空荡荡的走廊、猫腰、必须点着脚尖走才能避免的脚步声、一有风吹草动就失魂落魄的窘境等等。终于来到临时作为看片室的房间,门是锁着的。这个我一早就料到了,所以并不意外。但我知道它窗户的插销是坏的,如果不出意外不会在一天之内修复。果然,如我计划中那样顺利地进入了房间。我借着月光,见室内的一切都和我最后见到的样子没有分别。

我准备独自大干一场。我之所以没有争得张队长同意的原因也是我的一时冲动。我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我不愿意等待他们作出决定后才动手干。我知道我即将揭示的谜团会给我带来意外的个人荣誉,我的名字将永载史册。对此,我毫不怀疑。我想成为消息的第一个发布者,而不是像政府机构通常所做的那样,经过一番讨论后发布一个官式的新闻,其中的重点一定是为提高本地知名度,利于GDP增长,并且还有一长串为此作出贡献的人员名单。我已经没有那个耐心了,即便是冒着生命危险也在所不惜。其实那个时候对于危险的感觉并不强烈。这种处境如同我们经常在电影电视里见到的某个国家的街头骚乱,尽管见到防暴警察不断动用各种手段试图驱散人群,甚至开枪射击,可还是可以看见很多人不断拥上前去。人的“恐惧感”是我长期关注和研究的对象,但是我没有料到,这现象在几天的时间里,在我身上反复上演。

我将厚厚的窗帘拉上,避免光线露出去惊吓了值班的警察。不断发生的一连串令人匪夷所思的惨剧,一定在所有人心里投下了巨大的阴影,恐怕早就把这间房子当成不吉利的象征了吧。如果半夜醒来,见里面透出点点光线,那后果可想而知。随后我将十几个空啤酒瓶子摆在门和窗户的下边,这是我在房间里发现的惟一最有杀伤力的武器。这也是来源于和著名主持人那威的一次交谈得到的启发。他说他非常喜欢看恐怖片,却又非常胆小,于是每次晚上观看恐怖片前,都在窗户下布上空啤酒瓶阵。这样做一来可以当响铃,二来也可增加看片的刺激效果。

我镇定自若地在显示器前坐下来,坚定地打开录像机的电源开关。瞬间,布满整个控制面板的按钮全都闪亮起来。我再依次打开显示器和喇叭的开关。所有动作都带着义无反顾的仪式感和赴汤蹈火的镇定。

我将可能导致胖警察失忆的那盘标有七月六日的录像带推进带仓。

第二十七章

七月六日。

窦炎他们走过茂密的箭竹林。这些箭竹大部分都结出竹米,意味着它们不久将死去。箭竹每六十年才生出一次竹米,之后它们就寿终正寝了。

尹杰全身披挂,各种录音设备很奇怪地挂满全身,如同科幻片里的机器人。忽然,尹杰“嘘——”地示意同组的窦炎和夏老师安静。片刻,他的手往一个方向一指,似乎有什么声音从他的强指向话筒方传来。我努力辨认有什么不同的响动,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索性将带子反复听了几遍,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接下来,是疯狂的跑动颠簸中的画面。远处传来Helen惶恐的尖叫声。

Helen:窦炎……快!快!窦炎!

紧接着画面中出现吊在半空中的Zachery。他大声呻吟着,一条绳子吊住他的右脚腕,将这个近一米九的家伙悬在半空。还有巨大而沉重的背囊。所有的重量都集中在脚腕部的绳套上,不疼才怪呢!

周立君(画外):我找到绳子扣了。不要慌不要慌!

刘媛媛:窦炎,Zachery!

接着见到夏老师冲进画面,再接着是尹杰。

尹杰:怎么了?!

刘媛媛:Zachery踩到陷阱了。

周立君:大家在底下接住,我放绳子了。

为了减轻重量,Zachery将沉重的背囊松脱开。背囊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不过他手上始终紧攥着那部黑色的摄像机不松手。从摄像机上亮着的小红灯看,我知道那摄像机一直处于录像状态。我不禁为可能永远也看不到那部机器所拍摄的画面而感到深深的遗憾。

Zachery几乎是被大家抱着放落在地面上的。大家七手八脚地试图给他解开脚腕上的绳套,可都无济于事。然后周立君跑过来熟练地打开绳结。

周立君:这是猎户下的套儿。打这个绳结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特别牢固。幸亏是这种陷阱,要是夹子那种的,他脚腕的骨头肯定全碎了。

Helen:这里不是不允许打猎吗?

周立君:规定归规定。还是有人乱来的。因为有禁令,他们打到的猎物更值钱。你到镇上的小餐厅里,说是想吃野味,他们总是有货的。有这个市场嘛。

Zachery显然听不懂这些,所以等缓过神来,他还一副特得意的样子将已经松脱的绳套重新套在脚腕上,作出被吊起来的样子请队员帮他拍照留念。

Helen:Zachery,怎么样?

Zachery:还好。不过告诉大家,不要一边拍摄一边倒着走。

当Helen将这段翻译给大家听的时候,大家都笑了。这个素食主义者看来还是个风趣的家伙。

Helen:摄像机怎么样?检查一下。

Zachery:哦,还在转呢。

大家哈哈笑起来。刚才的紧张气氛荡然无存。

尹杰突然打断大家的笑声。

尹杰:对了,Helen,我刚才看到一些脚印,很奇怪的脚印。一乱我全给忘了。

Helen:啊,在哪里?

尹杰:我做了记号,我带大家去。

摄像机一直在拍摄状态中,我实在无法忍受枯燥的行进中的画面,快速地将录像带往前搜索。很快来到一小片灌木丛,四周都是上千年的冷杉树。高大的冷杉树密密的树影常年将这个灌木丛遮蔽。因为缺少阳光,地面上长着厚厚的青苔。

尹杰:就在那里。

Helen兴奋地往前挤。

Helen:大家小心一点,不要踩到了。

所谓奇怪的脚印,在画面上倒看不出什么奇特,只是比一般的大一些,宽一些。夏老师掏出卷尺测量起来。

夏老师:长四十三厘米,宽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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