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门-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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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告诉你,我不是丫头!”
九红不屑地:“穿上龙袍,你也不是太子!烧成了灰你也不过是个丫头!”
香秀耐不住了:“大清早晨起来别瞎闹丧,丫头怎么了?!”
景琦从西里间出来:“一大早儿没吃呢就会撑着了?!闲着没事儿逗嘴皮子玩儿!累不累呀!”
九红:“你没见这些丫头都成了精了!除了勾引爷们儿还会干什么!”
香秀走了过来:“你说谁?”
九红:“我跟槐花说,你吃什么味儿呀?你又没勾引爷们!”
景琦十分不安地望着。
“对——你说得不错——勾引爷们儿?!”香秀怒冲冲地,“不会勾引爷们儿你就进了窑子了?!”
九红一下子愣住了,猛回头看着香秀说不出话来。景琦和槐花也都惊讶愣住,只见香秀势不两立地瞪着九红,毫无惧色。
九红勃然大怒,一把将梳妆的镜子、盒子横扫在地,起身看着景琦大叫:“景琦!你听见了吗?!”
景琦大喝:“不许再胡说了!香秀,你太放肆了!越说越出圈儿,今后谁要再敢提那些烂七八糟的事儿,我就把她轰出去!”
“我还不用您轰!我自己走,到哪儿不吃碗清静饭!”香秀转身出门而去。
景琦弄了个下不来台,自嘲地:“嘿,你们瞧嘿!冲我来了!”
九红坐回椅子上,红花已收拾好梳妆匣子,接着给九红梳头。九红冷笑道:“我倒不明白,一个丫头敢跟老爷这么张狂,究竟为了什么?!”
景琦斜眼看着九红:“你说为了什么?”
九红照着镜子:“你心里明白,别叫我说出来!”
景琦走上前:“别介,说出来吧!憋到心里多难受啊!”
九红阴阳怪气地:“算了吧——大家都留点儿面子吧——”
景琦:“用不着!面子值多少钱一斤呐!她所以敢跟我这么张狂,因为我喜欢她!”
九红大出意料,反而窘住了,望着景琦再也无话可说。“这回你明白了吧?其实你早明白了!”说完,景琦回身向东里间走去。
槐花也忙端着茶盘子跟了去。
九红气狠狠地:“活土匪!”
马立秋家北屋。黄昏。
香秀坐在靠窗的桌子旁,托着腮冲着窗外发愣。蒸锅坐在火上,冒着热气,马立秋在蒸窝头:“听见没有?把灯点上,我这儿占着手呢!”香秀似乎没有听见,仍呆呆地望着窗外。
“听见没有!这孩子,把灯点上!”香秀划火柴点上了煤油灯,继续发着愣。
马立秋:“好好儿的差使叫你给弄丢了。”
香秀没好气儿地:“我愿意!”
马立秋:“别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愣一天神儿了,你当着人家还会赶着大骡车来接你!好好儿的差使叫你给弄丢了。”
香秀:“行啦行啦!人家这儿烦着呢,你还呼呼叨叨没个完!”
马立秋:“不说了!我看你赶紧找个人家儿嫁了吧!老这儿耽误着也不是事儿!”
香秀拉下了脸:“少跟我提这事儿啊!”
马立秋:“你都多大了还不提!不能当一辈子丫头。正好,你也出来了,好些人来提过亲……”
香秀生气地站起来:“再敢跟我提这事儿我就走!我一个人儿回老家!”说着,怒冲冲走进了里屋。
马立秋正在摆碗筷:“你不吃饭了?”
香秀躺在里屋床上:“不吃!”两眼睁得大大的,呆呆地望着顶棚。
忽然屋外有人喊:“有人儿在家吗?”香秀依然发着呆。
马立秋忙上前开了门:“难呀?”郑老屁站在门口:“我!七老爷来了!”
马立秋大惊:“老天爷呀!香秀!”
香秀像被弹起来一样,一蹿下了床,趿拉着鞋就往外跑,马立秋紧张地:“你看这屋里这么乱,快收拾收拾。”香秀刚要出门,景琦已走进堂屋。
香秀兴奋莫名:“七老爷!”
景琦:“好大的脾气,小姐!”
马立秋关上门忙让坐儿:“快坐吧!真对不住,不知道您来,瞧这乱,坐这儿!”
“妈,你别管!”香秀喊着忙跑进了里屋。
景琦:“还没吃呐?”
马立秋:“刚要吃。”
香秀抱个小褥子跑出来放在椅子上:“这是我的褥子。”忙又拿起茶杯去洗。
景琦:“瞎忙活什么?香秀!今儿想我没有?”
香秀洗着茶杯十分得意地:“不想!一辈子瞧不见也不想!”
马立秋:“听她胡说呢!今天一天跟没了魂儿似的……”
香秀忙阻止:“不许胡说!不许胡说!”香秀拿着茶杯到桌前刚要倒茶,景琦拦住:“我不喝!”
香秀:“这是我的碗!”
景琦:“我还没吃饭呐!”
香秀:“我们也刚要吃。”
景琦笑着:“老太太赏顿饭吧!”
马立秋慌忙说道:“哎呀,不行不行!香秀!”香秀走了过来,马立秋掏出钱给香秀小声嘀咕着。
景琦:“干吗?你们吃什么,我吃什么!”
香秀回过头:“窝头!”
景琦:“我就想吃窝头,端上来!”
马立秋:“那可不成!”
香秀转身拿过一个盘儿,忙从锅中拣窝头:“妈,你别管,他什么好的没吃过?
买什么都不稀罕!”
马立秋:“你看看,这像什么话,弄得怪寒碜的。”
景琦:“挺好!这不还有六必居的酱菜吗!”香秀端上窝头,景琦拿起一个。
香秀:“我们家吃得起六必居?大腌儿萝卜您呐,凑合着吃吧!”
景琦咬了口窝头,咬了口咸菜:“嗬,真他妈香!”
香秀笑了:“富人生了个穷命,贱骨头!”
马立秋大惊:“嘿,这是怎么说话呢!”
景琦满不在乎:“他跟我就这么没大没小的,来,一块儿吃呀!”
马立秋:“老天爷呀!七老爷跑我们这儿吃窝窝头,这算怎么回事儿!”
第三十八章
新宅上房院北屋。
新来的丫头乌梅和仆人们正帮着槐花把箱、笼、椅、柜往西厢房里搬。九红站在北屋门口问乌梅:“这儿原来放的两盆儿月季哪儿去了?”
乌梅:“小姨奶奶搬西厢房住,把两盆花儿搬那屋去了。”
九红:“这是分家呢还是怎么着?上房的东西也乱拿,去搬回来!”
乌梅:“姨奶奶,不就两盆花儿吗!”
九红训斥着:“轮不着你说话,叫槐花来!”
槐花正好走出门,沉着脸:“搬这两盆花儿我跟七老爷说过了,你到里屋问去。”
九红:“七老爷说没用,我叫你搬回来!”
槐花不再忍让:“我不听七老爷的,反要听你的?!”
九红:“你搬不搬?”
槐花:“我不搬!”九红愣住了,大出意料地望着槐花,槐花也毫不示弱地盯着九红。
九红:“小姨奶奶脾气见长啊!有人撑腰吧?!不就是个看家护院的吗?你还搬到他房里去住啊!”
槐花忍无可忍,大怒:“你血口喷人!我是丫头!可是老太太跟前儿的丫头!
是老太太把我给了七老爷,就比你这个千人骑万人跨的窑姐儿强!”
“住口!”景琦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东里间门外。
九红气急败坏地走过来:“景琦!今儿你要不处置她,我就死给你看!”
景琦走到槐花前:“槐花!我早立过规矩,谁也不许提过去乱七八糟的事儿!
你跪下给九红贻个礼!”
槐花没动。九红愤怒地看着。
“跪下!”景琦又说了一句,槐花仍不动……
正这时,香秀手里拿个蝈蝈笼子从东廊子拐弯跑过来,厨子冯六头上顶着摆满盘碗的大油盘穿过廊子,屋里忽然传出景琦愤怒的喊声:“跪下!”
香秀吓了一跳,忙跑进了北屋;冯厨子吓懵了,也不能回头,听见喊声忙直直地跪了下去。
香秀一进屋,慌忙靠边儿站着。景琦仍在逼纹丝不动的槐花:“你跪不跪?”
九红凶狠地望着。忽然香秀手中的蝈蝈笼子里发出叫声,景琦回头瞪香秀,香秀忙捂住笼子向后退去。
景琦回过头:“你不跪就这儿站着吧,站到愿意跪为止。”景琦说罢要走。
九红突然疯了似的大叫:“她不跪我就死!”猛然向大青花儿的瓷花盆扑去,一头撞在盆沿上,倒了下去。丫头、老妈子们忙拥了上去,九红昏了过去,红花忙将她抱起,血从九红脸上流了下来。
景琦回头怒视槐花:“你犯的什么诌!”突然抬腿抡圆了用脚面打了槐花一个耳光,槐花猛地倒下去。与此同时,红花抱着九红大叫:“七老爷,姨奶奶不好了!”
景琦忙走到九红前:“快!抬里屋去。”
人们乱哄哄将九红抬走,屋里只剩下倒在地上的瑰花,她慢慢爬起来。
香秀站得远远的惊恐地看着。突然,槐花跌跌撞撞向门外跑去,香秀瞅她随时可能倒下去,忙追了过去。
槐花跑向西厢房,香秀追出忽然发现了跪在地上的冯六,不禁道:“你跪这儿干什么?”
冯六哭咧咧地:“是七老爷叫我跪的!”
香秀:“你犯什么错儿了?”
冯六委屈地:“我也不知道!”香秀顾不上再问,忙又跑回北屋。
众人围在床前,看着九红,景琦道:“没事儿,鼻梁骨断了,四个钟头给她换一回药。”
香秀进了屋,在门口叫:“七老爷!”
景琦回头忙走向门口:“什么事儿?”
香秀:“坏骨头冯六怎么了?”
景琦奇怪地:“冯六,怎么了?”
香秀:“您罚他跪在廊子上干什么?”
景琦:“我没有!”
香秀:“您去看看!”景琦诧异地跟在香秀后面来到廊子上。
景琦转到跪着的冯六面前:“你跪这儿干什么?”
冯六:“您叫我跪的!”
景琦:“我没有!”
冯六:“您刚才不喊了一声‘跪下’!”
景琦:“我那是叫槐花跪下。”
香秀忙把冯六拉起:“起来吧,这是哪儿挨哪儿呀!”
冯六懊悔地委屈道:“我没事儿拣这冤大头干什么?”冯六艰难地站起来。
景琦:“别叫你白拣。香秀,上回两元钱是养踝子骨,这回两元钱让他养养磕膝盖儿!”
冯六挪了挪步:“谢谢七老爷!”顶着油盘走了。这时,在院门口站着的金二和申小青向景琦走来。
景琦惊讶地望着申小青,问香秀:“这是金二的媳妇吗?”
香秀:“可不就是吗!”
景琦:“毁喽,怎么找了这么漂亮的姑娘!”
金二、小青走到景琦跟前。金二:“七老爷,我们两口子给您道谢来了!小青,给七老爷磕头。”说着双双跪下去。
景琦:“起来起来!”香秀忙把小青拉起。小青拘谨地站着,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人。
景琦由衷地带着歉意:“小青啊!委屈你了,已经是没办法的事儿了。”
小青表情木然,毫无反应地低着头。
景琦:“金二!这可是鲜花儿插你这牛屎上了,好好儿待你媳妇儿,你要欺负她,我把你歪脖子拧折喽!”忽然,香秀手中的蝈蝈又叫起来景琦看了一眼:“怎么想起买蝈蝈。”
“槐花要!说挂到月秀花盆儿上。”香秀话音才落,从西厢房跑出了惊恐万状的乌梅,只听乌梅惨叫着:“七老爷!小姨奶奶她——上了吊了!”
景琦、香秀大惊失色,慌忙向西厢房跑去。
西厢房里。槐花吊在梁上,一动不动。
香秀恐怖地望着,手中的蝈蝈儿又叫了起来,声音似乎格外大。
景琦悔恨交加地望着。
槐花家。
一个很破的大杂院的大门。拉车的、卖菜的、挑担子的进进出出。院子里破破烂烂,满地脏水,破衣烂市挂得到处都是。
破西屋里。王喜光正大声向槐花母亲喊叫:“你闺女叫白家逼死了!”
槐花母亲两眼茫然地看着王喜光。王喜光衣服破旧,一副落魄的样子。
王喜光着急地:“怎么嚷嚷半天你一句听不明白?!你闺女!——槐花!”
槐花母亲:“嗯,槐花她挺好的!”
王喜光:“哎哟!好什么,死了!”
“谁死了?”槐花母亲仍然懵懵乎乎。
王喜光大叫:“槐花!白家把她逼死了!”
槐花母亲:“嗯,白家是个好人家!”
王喜光泄气地:“嗬——这个费劲!我嗓子冒烟儿了,有水没有?”
王喜光站起身自己找水,转一圈儿也没水,走到水缸前掀开缸盖,缸里已见了底儿。“连口水都没有,瞧这日子过的!”王喜光又走到槐花母亲跟前。
王喜光:“干脆,我也甭跟你废话了,你得告白家!”
槐花母亲伸着头:“什么!你大点儿声儿,老嘀咕什么?”
王喜光:“嘿——我嗓子都喊哑了,我这叫摘咕?!哎哟,你得告白家!告白景琦——”
槐花母亲:“什么皮?”
王喜光从怀中掏出一张写好的状纸和印泥盒:“又成了皮了又!”
接着大叫:“我把状子写好啦——你按个手印儿就行啦!——”
槐花母亲十分好奇地看着王喜光手中的状子。
王喜光大喊:“按手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