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书-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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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政治家为什么要利用宗教的谬误和欺骗９２

　　　　验的政治家要这样对待人民呢？其原因，用他们的话，例如用最高祭司斯采沃拉［２５］和当时著名学者瓦罗［２６］的话来回答，就是：人民不应当知道许多真事，而应当相信许多假事①。　蒙台涅②指出，号称超人的柏拉图［２７］在《理想国》一书中谈到这个问题时，竟公然认为，为了人们的福利常常有欺骗人们的必要。　当然，最初搞信神信教骗术的人，大概至少还残留有若干羞愧和谦逊之心，或者还不善于把自己的野心发展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因为他们究竟只把自己当作神意的守护者和解说者，而不敢把更广泛的特权据为己有。　不过后来有许多人在发展野心方面走得更远得多；他们已不以这个肯定说法、即不从神亲自派遣和遵照神灵启示而行事的说法为满足。他们竟达到狂妄无耻的地步：要求人们把他们本身视为神灵，要求把他们当作神灵来崇拜。有一些罗马皇帝就常常是这样做的。　在《罗马史》中可以随便看到：赫里奥加巴尔［２８］是所有皇帝中最荒淫无度、最可憎可恶的皇帝，还在生时就胆敢宣称自己是神灵，当他祀神的时候，就命令自己的臣仆在神灵的名单中，加入赫里奥加巴尔的名字，把他作为罗马人在此以前从未知道的一个新神。　皇帝多米齐安［２９］也兴起一个同样狂妄的野心，他要求元老院为他建立一个纯金的雕象，他还发布正式命令，指示要在一切文告及命令中称他为神君。　皇帝卡利古拉［３０］也是曾经

　　　　①《蒙台涅论文集》，第５０３页。②《蒙台涅论文集》，第５０３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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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０３遗　　　书

　　　　出现过的暴君之中最坏的和最可恨的一个，他也希望给他以神的荣誉。　他命令把自己的雕象放在丘比特的雕象前。　他命令砍掉某些雕象的头，换上卡利古拉的头。　他甚至把自己的雕象搬到耶路撒冷的庙堂里去。　皇帝高摩达［３１］要求人们把他叫做赫尔克斯，即最高之神丘比特的儿子。他摹仿赫尔克斯，身上常常披着一张狮皮，手持狼牙棒，日日夜夜在路上走来走去，有时候还动手杀害过路的行人。可是，不仅帝王之类，而且有时候就是地位不很高的人，甚至出身低微、家产并不富裕的人，也显出这种狂妄无耻的野心。　他们自己冒充神灵，要求享受神灵的尊荣。　据说有一个利比亚人名叫普萨丰，他是一个出身低微、不出名的人，可是他妄想被人视为神明，竟采取如下的阴谋诡计：他设法从各国弄到一些鸟儿，花了不少工夫训练鸟儿会说两句话：“普萨丰是大神，普萨丰是大神。”然后他把鸟儿释放，让鸟儿飞到各省及邻近地方去。各地居民听到鸟见在树枝上叫着：“普萨丰是大神，普萨丰是大神”

　　　　，并不疑心这是骗局，于是开始崇拜这个新神，给新神供献祭品。　后来，等到骗局拆穿，人们才不再崇敬这个神。还听说有一个名叫安农的迦太基人，也为了同一个目的，采取了同样的诡计。　可是他没有获得普萨丰那样的成功。　因为当他把训练得会说“安农是大神”这句话的鸟儿一放出去之后，鸟儿就把这句话忘记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杜。　彼朗［３２］大主教谈起过两个神学博士的故事，其中一个认为自己是宇宙之父，另一个则自称为宇宙之父的儿子。类似这样狂妄无耻的人，还可以举出许多许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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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古人惯于把帝王和显贵人物奉为神的儿子。　　　　　　　　　　　　１３

　　　　起来，信奉神灵首先是从爱慕虚荣而且狂妄无耻的人冒充神灵所产生的，它和《智慧之书》①中关于偶象崇拜遍布大地的说法相符合。

　　　　六　古人惯于把帝王和显贵人物奉为神的儿子。　显贵人物的自高自大，一些人阿谀逢迎，另一些人愚昧无知，产生这种弊端并使舞弊合法化

　　　　如果找得到野心勃勃、胆大妄为、敢于冒充神灵的人，那么无疑的一定能找得到更多的糊涂到承认这种神灵的人。　他们这样做的动机或是由于阿谀逢迎，或是由于胆小怕事，或是出于政治上的顾虑，因为通常只有阿谀逢迎，只有政治上的顾虑，只有卑贱的行为，才会使一个人堕落到如此奴颜婢膝的地步。谄媚之人使大亚历山大［３４］确信，他出身于神灵，而且是最高之神丘比特的儿子。　当第一个罗马国王罗慕路斯［３５］

　　　　失踪之后（顺便说一说，由于他曾激起人民强烈的仇恨，有人认为他是被元老们杀死并把他的尸体撕成碎块的）

　　　　，罗马人说他已经升天成为神的儿子，取名克维林，同时把一个名叫普罗库尔的人的谰言拿来作为这种说法的根据。　那个人说他

　　　　①《智慧之书》［３］，第１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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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２３遗　　　书

　　　　曾看见罗慕路斯周身神光缭绕，金碧辉煌。　同样，元老院把皇帝克劳狄乌斯二世［３６］捧作是神的儿子，并把他的金象放在丘比特神象之后。①

　　　　马尔库斯。　奥略里乌斯［３７］是历朝皇帝中比较好的一个皇帝，但他也要求把自己的共同统治者柳齐。　安托尼。　维路称为神的儿子。　尽管他的妻子华斯婷多么淫荡，他还是为她立了庙。　当元老院议决以神的荣誉奖给他本人的时候，他对此表示感激。　皇帝图拉真［３８］是一个善良的优秀的统治者，死后被元老院捧入神灵之列。　皇帝亚历山大。　谢维路斯［３９］的祖先梅札死后也被奉为神灵。　虔诚的安托尼努斯［４０］在罗马皇帝中是一个最公正、性情最温和的皇帝。　他死后赢得了全体居民的眼泪。　元老院议决给他以神的荣誉，据《罗马史》（第３卷第１４３页）的作家说，所有的人都认为他的统治是这样善良、诚笃、慈悲、清白而温和，世上没有第二个统治者象他这样无愧于这个荣誉。　皇帝阿德里亚努斯［４１］对于宠臣安提诺斯之死是这样地悲伤，以致下令建筑一个城市来纪念他。　他用自己宠臣的名字把这个城市命名为安提诺斯城，他象对待神灵一样，给死者设立祭坛和雕象，还叫所有希腊作家写文章颂扬他。　希腊人在阿谀奉承方面做得还要过火；他们把安提诺斯称为神灵的儿子，说他曾在庙堂中现身作过种种预言。此外，他们还大胆地断言，他的灵魂已化为星宿，当他死后，这个星宿立即出现在天空中。　这样赞扬皇帝阿德里亚努斯的

　　　　①《罗马史》，第３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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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他们确信人们死后可以变成神灵３３

　　　　宠臣，十分符合他的心愿。他把这个星宿命名为安提诺斯星，他还对在他苦恼时给予这样毫无意义的安慰的人表示特别的好感。①

　　　　当克劳狄乌斯当政时代，罗马有一个绰号叫养鸟者西门的。　他用妖术和欺骗手段取得罗马人的信任，以致罗马人为他立象，象旁题铭为：“献给西门——圣洁的神。”蒙台涅说过：人们崇拜丘比特神，信仰他所完成的神迹，但人们为奥古斯都皇帝［４２］建立的庙堂，多过丘比特的庙堂。②有一回国王希律［４３］穿上朝服，庄严地升登宝座向自己的人民发表演说，人民是这样地为他的雄辩的口才和堂皇的仪表所迷惑，以致把他视为神灵，并且感叹地说道：这是神的声音，而不是人的语言。③最后，正如《罗马史》第３卷里所记述的一样，罗马的皇帝一般都惯于强使［元老院］给自己加上一个神的称号，他们甚至连他们中间最残暴最卑劣的皇帝也都是这样做的。

　　　　七　他们确信人们死后可以变成神灵

　　　　把具有罕见的美德、为祖国建立了巨大功勋或对祖国做

　　　　①《罗马史》，第３卷，第１０８页。②《蒙台涅论文集》，第２卷，第１２章，第２９８页。③《使徒行传》，第１２章，第２１、２２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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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４３遗　　　书

　　　　了许多好事的人奉为神明或当作神的儿子，这是人民历来的习俗。　这就使得蒙台涅有根据完全正确地指出：人是极其愚蠢的，他不能创造壁虱，却能成打成打地创造神灵；不仅能成打地创造，而且能一下子成千上万地创造出它们来。同时，情况也表明，这些所谓神的威力已被人们扩展到多么大的程度！在这些由古人这样可笑地虚构出来的神灵之中，一些是老弱的，一些已婚，另一些未婚，一些年富力强①，一些医好了马，另一些治好了人；一些医好了瘟疫、疮痂、咳嗽，另一些治好了某种胆绞痛，另一些则治好另一种绞痛；一些强使人们种植葡萄，另一些强使人们种植大蒜；一些掌管淫乐，另一些掌管贸易；每一种手艺匠都有自己的神灵……。　在众神之中（从前神灵数目众多，至少达到三万六千尊）

　　　　，有些是这样不中用，以至于连生产一穗小麦也需要五千至六千尊神。每扇门有三尊神：一尊是门板神，一尊是门环神，另一尊是门框神。　小孩的摇篮边有四尊神：一个掌管孩子的襁褓，另一个掌管饮料，第三个掌管食物，第四个专司喂食。　人们用各种不同的方式来崇拜所有的神。蒙台涅说道：看来真可怜，人们就是用自己捏造出来的东西、用自己扮演的猴戏来愚弄自己。　正象一群小孩子用烟灰涂黑自己一个同伴的脸，然后让他出来吓唬大家一样。普利尼②［４４］说，人在任何场合下都不会表现得这样的荒

　　　　①《蒙台涅论文集》，第４９８页。②《普利尼文集》，第２卷，第７章［梅叶是根据法文本引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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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他们确信人们死后可以变成神灵５３

　　　　唐，如象企图在给神灵描画形象或脸型时所表现的那样。　他又说，相信有神已经是很不理智的行为，可是更不理智的则是依人们心目中的善恶，如纯洁、和睦、愿望、荣誉、慈善、信仰等等来虚构神灵。　他补充说，所有这些神灵，都是这样起源的：脆弱的、被苦工折磨得意志消沉的人们，由于眼前贫病交加，所以把自己所最需要的那些对象崇拜如神。因此，他继续说，众神根据各个地方对它们崇拜的特点而开始改变自己的称号。　在同一个地方出现无限多的神灵，其中甚至有地狱神、疾病神和各种传染病神。　这是由于害怕受到这些疾病的侵害而产生的。　普利尼说，由于这些迷信，于是在巴位廷山上出现了一所供人祭祀的瘧疾庙，也出现了一所折磨小孩子的奥尔波纳的庙。他继续说，在守护神和家神庙旁边，在埃斯克维林山上矗立着一所厄运神的庙。　所以我们发觉天上的神多过地上的人并不足为奇，因为人人都凭自己的幻想，尽量虚构神灵，因为人人都要选择几个神作为自己的保护者，他们把这些神取名为丘比特、萨图恩、马尔斯及其他等等。　这位作家还说，因为古代照例是把那些曾经对人们的生活作过某些改善的男女封之为神，借以感谢他们的恩德。　因此，所有这些男神女神的名称，如萨图恩、丘比特、马尔斯、莫考莱、阿波罗等，或约诺、狄爱娜、帕拉斯、米涅尔娃、赛丽斯［４５］等都受到罗马人的崇敬。　毫无疑义，所有这些优秀的神灵只是人们的轻信与愚昧无知所结的果实。　甚至还有些人被迷信迷惑到这种程度：他们赋予一些低等的肮脏的动物如犬、猫、羊、牛、蛇等以神的属性，他们还赋予一些无生物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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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阴、月亮、星星、石头和树木等以神的属性。　蒙台涅①认为在这一切荒唐的信仰中，对人盲目崇拜是最不合理和最可笑的。　他说，怎能象古代那样，把我们的人奉之如神呢？这是完全难以理解的事。他说，我宁愿追随那些崇拜蛇、犬、牛的人，因为对于这些动物的本性及本质，我们还懂得较少，因而我们比较有理由任意设想关于它们的一切，并把一些不同寻常的属性加在它们身上。　至于要从我们脆弱的生命中捏造出一些神灵来（而这种生命中一切不完善之处应当是我们大家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而把我们的愿望、忿怒、报仇心、婚姻、生育、亲属关系、爱情和妒忌，把我们的四肢和我们的骨骼，我们的疾病和我们的欢乐、死亡及埋葬说成是这些神灵所造成的，不仅要盲目地尊重信仰、道德、和睦、自由等等，而且要盲目地喜爱淫荡、诈骗、死亡、妒忌、年老、赤贫、恐惧、疾病、厄运以及我们的脆弱的生命中的其他不幸。　——所有这一切只在人们理智受到极端蒙蔽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发生。帖萨里有一个国王叫阿格西莱［４６］（又名大阿格西莱二世）

　　　　，当帖萨里人有一次到他那里告诉他，为了感谢他给予大家的恩惠，他们送他一个圣者的尊号并提升他为神的儿子的时候②，他快活地嘲笑这种做法。　他对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