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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走西口-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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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全葆站起来送走了客人后对那个伙计说:“慢走!传钱庄的那个小伙计进来!”

不大功夫,一个皮面白净、长相端正的后生走进来,他正是伙计封建。只见封建恭声说道:“大掌柜。”

文全葆吸着水烟问道:“后生,按我们万裕长的规矩,越级上报是要受到惩罚的,你不知道吗?”

封建:“知道,我正是为了万裕长利益,所以甘愿受罚。”

文全葆一愣:“为了万裕长的利益?那好,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封建看了看左右,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大掌柜……”

文全葆见状一笑,说:“好,我们到内堂去说吧。”

说着起身,径直向内堂走去,封建忙跟了过去。

在万裕长的内堂,封建把张友和私自挪用钱庄三千两银子的事情给抖搂了出来。

文全葆听后大吃一惊,他追问道:“封建,你应该知道这事可是玩笑不得!”

封建道:“千真万确。”

文全葆又说:“封建,你可知道在我们万裕长诬陷掌柜子那是要受惩罚的呀!”

封建道:“这我也知道。”

文全葆对封建说:“那好,你回去吧。”

封建走到门口时,文全葆的安顿话又追上了他:“封建,你先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当啥事都没发生。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来见我就是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第二天,文全葆把张友和叫到了自己的家里。在他家的客厅里,文全葆正襟危坐,半天不说话。

张友和坐在一旁,神情自若。

半晌,文全葆问道:“友和,你说我文全葆待你如何?”

张友和坦言道:“情同父母。”

文全葆:“那我再问你,有人告你私挪柜上的银子,可有此事?”

张友和面不改色:“没有!”

文全葆:“友和,离地三尺有神灵,你敢发誓吗!”

张友和:“敢!我敢用性命担保。”

文全葆:“这就奇怪了,凭空的,怎么会传出这种话来呢?”

张友和:“大掌柜,一定是有人看大掌柜提拔重用友和,心生妒忌想陷害我。”

文全葆:“好吧,我信你。不过,马上就要过年了,三日之内,所有的账目你必须一一结清,然后拿来让我过目。”

张友和说:“知道了,大掌柜。”

这一夜张友和好不紧张!好不难熬!

张友和在屋子里的地上走来走去,一夜不曾脱衣服上炕。陪伴他的只有一盏孤灯。他最知道归化城的买卖字号都有一套齐齐整整的规矩,上至大掌柜,下到小伙计,从做事到做人,无论是谁违反了规矩,轻则受责罚,重则开除出字号;那时候一旦被某一家字号开除那名声就完了,别的字号是断然不敢再收留的,万裕长自然也不例外。

那时候的买卖人大多是山西走西口出来的,口里出口外本不容易,提茶壶倒夜壶当小伙计干个十几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学成后荣归故里光宗耀祖。有的伙计刚刚出徒不小心犯了规矩,被字号清理出去后无颜苟活,投水悬梁的也大有人在。张友和已经从文全葆的言语中明白,文全葆已经什么都清楚了,给他三天的时间清理账目已经是卖给自己一个天大的面子。三天,仅仅三天,自己挪用的那可是五千两银子啊!三义泰如果生意好五千两银子也许不算什么,可是好容易熬到买卖见利的时候了,许太春将一船的葫麻油全倒掉了……作为钱庄的掌柜,如若补不上银子,那是错上加错,肯定要受到文全葆的重责。到那时,自己走西口这十几年的辛苦就全完了!

张友和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太春和黄羊刚起来,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俩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慌忙走出门外,只见一个白人骑着白马冲到跟前。再仔细看,原来那骑马的人正是张友和,作为白人是说张友和浑身上下裹满了厚厚一层霜雪,他坐下的马也是如此,所以远远看去可不就是白人白马么。

太春和黄羊知道大事不好,失声叫道:“大哥!”

张友和翻身下马。

太春:“大哥,出甚事了?”

张友和把马缰绳交给黄羊:“回屋里再说!”

太春扶着张友和进屋。

俩人进到屋子里,太春为张友和拍打着身上和帽子上的霜雪,同时手忙脚乱地去给张友和倒水。这时,黄羊也走了进来,他吃惊地望着张友和喊道:“大哥,你怎么——”

张友和笑道:“哎,你们咋这么看我?”

太春拿过一面镜子:“大哥,你自己看吧。”

张友和接过镜子一看大吃一惊——自己满头的头发居然全都白了!

太春心想,张友和肯定是出大事了。而出的是大坏事儿!但是他没有问,只是给张友和弄水喝,同时注意观察着张友和的表情。

张友和把一碗水都喝干了,把碗递还给太春,自动说出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的麻烦事:“还记得三义泰开张时我拿来的那五千两银子不?”

太春:“记的,大哥说那是你入的暗股子。”

张友和:“不错,可那是我从万裕长钱庄上挪的银子!”

太春黄羊听后大吃一惊。

张友和:“不知让什么人发现了,告到了文全葆那里。昨天文全葆找了我,我已经拿性命向他作了保证,说绝无此事。兄弟,这五千两银子要是三天之内补不上,我就要大祸临头了!”

黄羊着急地:“这……这可咋办?”

太春劝张友和说:“哥,你别急,千万别急,不是还有再三天吗,有兄弟们呢,咱们想想办法……”

张友和走后,太春和黄羊俩人也出了门,直到天黑才回来。灯下,太春和黄羊在数他们借来的银子。

半晌,黄羊惆怅地:“哥,能借的都借了,就这,还差五百两。”

太春也发愁地:“五百两……黄羊,好好想想,就是想塌脑子,也得再挖出五百两银子来!”

黄羊:“那——就差去劫道了!哥,要不我去跟马五爷张一嘴?”

太春嗔道:“你别提那家伙,不行!”

黄羊:“要不就去求卜泰?”

太春:“卜泰……”

忽然间太春的眉头舒展开了,他高兴地说:“哎,黄羊,有了,我想起个人来!”

黄羊问:“谁?”

太春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太春已赶到归化,饭都没顾得吃,就急匆匆地向将军衙署那边走去,在他快要走到将军衙署门前时,迎面一辆轿车驶了过来,一个丫鬟坐在外面,太春心里有事没大在意,与轿车擦肩而过。

这轿车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将军衙署里的大格格娜烨。娜烨上身穿一件葱绿色的缎子大褂,大褂上镶着四寸宽的杏黄色绦子边;下面是一条瓜皮绿的裤子,宽宽得裤腿儿上也镶着绦子。娜烨本来就是个美人儿,稍微打扮打扮就更是光彩夺目了。

那丫鬟一眼看见了太春,对车里的娜烨说:“格格,你看那人是不是许太春?”

娜烨撩起轿车帘儿看了,忙叫着:“停车!快停车!”

太春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就看见了娜烨正从轿车上跳下来。

娜烨看见太春,也不说话,只含笑朝他招招手;太春也笑了,心里话,怎么这么巧呢?

见许太春来到跟前,娜烨笑着说打趣说:“低着头走那么快,想什么呢,没捡个大元宝啊?”

太春没心思说笑,直通通地说:“哎呀,大格格,我有急事,正找你呢!”

娜烨:“你找我?”

太春:“格格,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

娜烨:“那好吧,咱们回府说话。”

太春望着不远处那座威严的将军府,忐忑道:“这……不合适吧?”

娜烨道:“有什么不合适的!”

丫鬟在旁边插话道:“格格,那今天还回不回公主府了?”

娜烨:“让车先回去,明儿再来接咱们吧。”

娜烨回过头来对太春说:“我正要回婆家那边去呢,你要是再晚来一步就见不着我了。走吧,跟我回府!”

太春跟着娜烨来到娜烨的房间后,娜烨吩咐丫鬟说:“去,把柜子里的陈年普洱茶沏两碗拿来!”

丫鬟说:“小姐,那陈年普洱还没有开封呢。”

娜烨不悦地:“没开封就开呗,啰嗦什么!

丫鬟麻利地去了。

太春望着娜烨格格异常讲究的闺房,惶恐道:“格格,别忙了,我说完话就走。”说着,太春的额头上已经是汗津津的了。

望着许太春那紧张的憨样子,娜烨忍不住笑道:“又没让你盖房子种地,你出得哪门子汗呢?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太春稳了稳神,吭吭哧哧地把想借钱的事说了一遍。

“五百两银子就看把你急成这样,”娜烨一听是这事又笑了:“我当是什么大事呢!”

“哎呀格格,你还有心思笑呢!”太春说:“一文钱逼倒英雄汉,我都快急疯了。”

娜烨揶揄道:“听说当了大掌柜了是吧,自从那次喝醉酒后连个照面都不打,这时候倒想起我来了?”

太春嗫嚅道:“格格……”

娜烨望着太春的憨样子,就想逗逗他,故意把脸板起来道:“原以为你许太春也是条侠骨柔肠的汉子,哼,看来,我是错看你了!”

太春一听这话,以为娜烨生气了,心里懊悔道:唉,有钱人就是有钱人,我本不该来啊……想到这儿,他起身道:“格格,冒昧了,我柜上还忙着,告辞了!”

说着,太春就往外走。

娜烨喝道:“站住!”

太春回头,却见娜烨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娜烨嗔道:“唉,你——呀!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

娜烨出去被有一刻钟就返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银票说:“这是五百两银子,一自己到大盛魁的钱庄去兑换吧!”

太春怔在了那里。

这时,娜烨倒推他一把:“不是忙着嘛,快走吧……”

07

黄昏,这是三义泰内室。炕桌上堆着银子和银票,太春和黄羊把银子和银票摆放整齐,然后太春小心翼翼地用一块灰色的布将其盖上。他俩一个舀水一个点火张罗着做饭了。不一会儿大锅里的水便嘶嘶叫着,冒起了热气。屋子里也有了热乎气。

这时候外面响起一阵马蹄声。正在拉风箱的黄羊停住了手,他侧耳听了一会儿说道:“大哥了啦!”

“你怎么知道?”

“你听——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骑马的人多了,你就敢肯定是咱大哥?”

“马蹄声就象人的心跳,是能听出来的,这马蹄声这急着呢,肯定是大哥。”

说着话就听那马蹄声由远而近,最后果然在三义泰的门前停下了,门开了,张友和带着一股冷风走进来,他的胡须和鬓角上挂满了白色的冰霜。他的肩上背着一个毛褡裢。

“真是大哥啊!”太春惊喜地说,“你还在几里外黄羊就听出来是大哥来了!”

“是吗?”

“当然是,”黄羊伸手为张友和把毛褡裢摘下来说:“大哥来了?冻坏了吧?”

“大哥你坐坐,先喝口水。饭马上就好!”

黄羊复又坐在地上拉风箱。

张友和连坐也不坐着急地问:“冷倒还好,赶路赶得急,从早起到现在水米没打牙,饿坏了!太春,哥那事筹划的怎么样了?……”

“大哥着急了吧?”

“咋能不急!”

“别急,”太春两手沾满面粉一边使劲儿拍着手走到炕桌跟前,撩起盖在炕桌上的包袱皮儿:“大哥,你看!”

“真的呀!”

“那还能有假!”

张友和望着银子和银票长长地松了口气:“太春!你可是救了哥哥的小命了。……”

“这是我和黄羊连明昼夜串亲戚求朋友给借来的。”

“真是救命的钱啊!”张友和抓起一把碎银子在手里搓捏着,眼睛里用处了泪水。

黄羊呼嗒呼嗒拉着风箱说:“大哥,这钱要再凑不齐,我和二哥的头发也快白了!”

张友和感慨地说:“太春,黄羊,你们就是我的亲兄弟啊。”

“有福同享,有难同挡!”太春说:“哥,既然是兄弟你说这话就见外了。”

“再说了,你挪用了万裕长钱庄的银子还不是为了咱三义泰。”

太春用包袱皮儿把那些碎银子和银票包起来,从炕上扯过褡裢,把银子塞金褡裢里。交在张友和的手上。

张友和接过褡裢说:“那——我走了!”

“大哥,你等等,”太春说:“我这儿说话就好,怎么也得吃口饭再走吧?”

“不了,”张友和说:“我得连夜赶回去把钱给柜上补齐。”

“不行!”太春张开俩手手背把张友和挡住了。“说什么也得吃了饭再走。”

“水已经开了……”黄羊说着从地上跳起来,“我给舀碗热水喝!”

看着张友和咕咕嘟嘟地喝水,黄羊说:“哥!咱把万裕长钱庄的银子给还上了,你这白了的头发还能变黑吗?”

“嘿嘿……”张友和苦笑道,“只要是把亏空给补上,头发黑白无所谓!”

把一碗白开水喝下去,张友和抓起褡裢王肩上一搭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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