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危机者的调查书-第2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一只脚就踏在那块活动板上。我不仅看见了悬在空中的纺锤形的圆柱之间的黑乎乎的茂密之处,而且连在西洋民间传说中被称为被恶魔的魔爪撕裂的伤痕的地方也看得真真切切!那也是在彩色灯光照亮的镜子地狱里一切被摇撼着腰肢一边看见的啊。麻生野摔到邻室的榻榻米①上去了,但她没像昨晚摔倒时那样大骂法西斯!哼,她仅仅呻吟一下,用充满愤怒和轻蔑的目光穿透我。……旅馆的电话要经过交换台,虽然接通了对方,但是对方的接线员和这里的麻生野发生了争执。因为她既然要接通革命党派的总部,那么,对方不问清这边的人名,领导人是不会接电话的。可是,对于在电视上享有盛名的麻生野樱麻来说,把她的名字告诉情人旅馆的接线员岂不是大忌吗?但她立即作出了决断,告诉他全部姓名。不过她和对方只说了两三句话,保持着应有的尊严,挂断了电话。但是,走回来时已经不见了刚才的愤怒和轻蔑,简直像放大了的无奈的幼女。
①日本式房间里铺的草垫。
“那些孩子们净说瞧不起人的话。不过,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我就更被他们瞧不起了。”
“那是接线员转接的电话,可是公认的窃听啊。不能说重要的话呀。”
“因此惹得那些孩子恼火也是自然的了。听说反革命流氓集团的特工队出动袭击“大人物A”已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当然不是说杀了他,只不过是同伙之间干的、在现象上看还算正确的发泄行动罢了……”
现在,我从带机关的床上跳起,差一点儿闪了腰!如果是在“转换”之前,肯定闪腰了。恰巧新闻时间即将结束,我就爬到电视机前按了开关。不料,第一频道出现的画面是五短身材的胖女人骑在男人干瘪的腹部上,一边揉搓自己的乳房一边仰头,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的情景,她的腰部已被乳白色的云翳遮住。镜头移向男人枯萎的面部,台词是不要那样叫唤!
“那大概就是爱的情调电影吧。袭击是三十分钟以前发生的,电视恐怕来不及报道,只有直接去打听情况了。”
我们来到大厅,六七个女服务员有的在电梯旁、有的在开着门的杂物室、有的在盆栽棕榈树下的帐台站着,那就是刚才打电话的效果呀。但是,未来电影作家头也不回地走过去,像拦断了她们的视线似的。不过,她这毫不在乎的态度也引起了反感。
“她和那么小的男人在一起呀”,有的服务员低声地表达了道德上的愤慨。
“诽谤我们就等于诽谤你们自己的职业,也就是侮辱你自己呀!”麻生野立刻就发表了评论呢。哈哈。
3
离开我依靠的那些市民运动家,我孤身一人了,但是,只要老板遭到了袭击,因为和他有关系而被弹劾的我,也就不必害怕有什么危险了。因为我觉得不论是反面警察还是山女鱼军团,现在攻击我都没有什么意义了。不管是他们哪一方,既然刚刚使“大人物A”负伤,又何必立刻袭击一个小人物呢?不过,我啊,我倒担心如果“大人物A”被某一方击伤致死的话,就不能期望按月付给我简报制作费了,我的生活怎么办啊。因为核电站发的津贴被妻子、也就是前妻独占,我不得不依靠它来养活正在·茁·壮·成·长的自己,而且就连我那个中年的儿子和他那位差不多算得上情妇的女人也得依靠我的资助啊。即使眼下还能支撑两个星期,可是,以后又怎么办?我匆匆赶回森和那女学生可能已经回来了的家,没坐出租汽车而坐私营电车,就因为受到金钱的影响啊。但是,森和那女学生还没回来。
电视的最末新闻出现了“大人物A”遭到袭击的报道,我回来赶上看到了。据说是多数的袭击者没通过秘书就用“大人物A”的内部电话约好时间,然后趁秘书去吃午饭时按约定来访的。三十分钟之后,秘书回来时,“大人物A”的头部被击,倒下了。现场遗留了一柄被视为袭击者使用的凶器,冰镐,并且发现了不是被害人的血迹。
冰镐?我心中怦然一跳。曾经有一次,我去给“大人物A”送简报,喏,我是带着绝对不影响大人们说话的我们的孩子——“转换”前的森去的。我提出送简报的日期和时间并得到密肯所使用的电话,就是电视里所说的内部联络电话。但是,我心里发出一阵强烈的呼声,我绝对否认袭击者就是森和那个女学生。既然森和我的“转换”是为了实现宇宙精神赋予的使命,那么,在实现它的行动当中森怎能不和我相伴呢?我仅仅扮演站在他身边的角色也行啊。不,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才在预感到“转换”的梦里庆祝“老板”夺得政权之日,我和森打倒他、取代了他呀。是啊,那梦就是证明,我和森在梦中是在一起的呀!森受宇宙精神之托实现使命,怎么能失败呀?如果有那样的事,“转换”岂不是对我俩的愚弄吗?据云“老板”虽然负伤,但还活着,现场有袭击者的血迹。假定是森未完成使命而被仇人所杀,“转换”的两人小组之一的我就必须单独完成使命了。但是,我怎能做到啊?我从来没把“老板”视为敌人,宇宙精神也没指示我必须打倒“老板”,我没有理由去实现“转换”的使命,也就是说,如果在我和森的“转换”之中当真有宇宙精神赋予的使命的话,这次袭击就不是森和那个女学生干的了。我只是替回来晚的森担忧而产生了被害妄想,我怎能一定要打倒“老板”呀?我对那个庞然大物本来就怀着敬畏之心的。
但是,就在我这样说时,我惊讶地感觉到了我的内心在强烈地否定。确实,我曾长期接受“老板”的金钱援助,但是,那只是我提出简报得到报酬,根本不曾怀过什么敬畏之心啊……然而,一旦在心里开始了倾诉,我就无法否认我心中强烈的、主张否定的声音了。这还不够惊人吗?然而,由于我突然说出这些话而大吃一惊的,却是你这位记录人啊。我们首先谈一谈长年和我接触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吧。说不定会从记述那些的你那边发现我一向不曾意识到的敬畏“老板”的原因呢。起码你也能为了让第三者通畅地阅读而把它记录下来呀。这样把一切都委托给你,不嫌麻烦吗?哈哈。
我现在重新回想一下,才觉得最令别人容易感受的“老板”的魅力就是他的声音和那声音的抑扬顿挫。虽是老人,他的声音却铿锵有力。不是有的教师为了给学生示范外语发音而夸张地发音吗?“老板”被别人冠以这个学生的绰号似的尊称,倒也有恰当的一面呢,他说在他的现实生活当中,确实当过一回语言教师呢。那是日本战败的前不久,他在上海,一边教中国青年们一边从事情报工作。当时正值壮年的“老板”是侵略军附属机关的职员,他的任务就是做知识分子的工作。但是,那些中国青年明知他的内情,却好像并不在意。而且,他们每一个人对“老板”不但不隐蔽复杂的内情,甚至还想让“老板”知道而又希望他佯装不知。“老板”似乎对那些人的内情也压上了盖子,防止从他这里泄露出去。如果有人声严色厉地说,我是延安的人,你能怎样?双方就不免争执起来了吗。对重庆那边的人也是如此。当时,驻在当地的军首脑们几乎都已排定了战败后的日程了。对方的新闻、杂志记者、教师、诗人、作家等等明知要被当作情报,也到“老板”的私塾里去,为的是得到一根隐身草啊。而且,这个塾里备有世界各国的期刊,他们来此也能接触那些情报。“老板”的个人目的不在于束缚敌方的人,而是让他们自由活动,以便从中摸索战败以后的前途。他的确在这方面十分成功,为战后的“大人物A”打下了基础。由此可见,那与现在的“老板”给对立的革命党派资助的做法,也是一脉相承的啊。
如果说起相貌,“老板”的脑袋可真够大。如果他的头像没表现出脑袋之大,就不能显出他的魅力。我想起了在我会见“老板”以前,看到疑案记事上的头像时的厌恶来,那简直是一副凶相,虽然也给人以幼稚和俏皮的印象,但是反而加强了凶恶。老板在那些照片中都扎着头巾或者戴贝雷帽,那大概是为了遮掩被暴力团打的伤痕。据说那次枪击事件是商社的下层勾结暴力团,对“老板”把在整个韩国和台湾都享有特权的A系列商社转移为B商社的报复。而他的照片,仿佛就把那样黑洞洞的传闻变成了漫画似的。
但是,实际的“老板”从额头到下颚的每一部分的尺寸都与刚才说的凶相完全相反,而且,和他硕大的身材很相称。例如他的眼睛,有人说是左右两眼发出不同的光芒,也就是所谓的罪犯体质类型的眼睛;但是,真正的他的眼睛并不是那样啊。因为像鬣蜥眼似的布满皱褶的左眼已经失明,眼睑里边黑乎乎的,所以,即使另五只眼睛因为疑惑或者愤怒而目光闪烁时,它也常常留下深深的阴影。好像那一双眼睛能够轻易地测量出对方的肉体和精神的总量,却不能表示出它的答案。
说到这里,难道我还不是敬畏“老板”的吗?如果你忠实地记录了我的语言,那么,已经写下的语言本身不就证明这一点吗?
我在那天深夜,一边等候森和那个女学生,一边用电饭锅烧饭,我炒了咸牛肉和洋葱,但是,当我独自吃起来时,才注意到那咸牛肉罐头也是“老板”新年礼物当中的一份,是今天袭击时,正在吃午饭的笨蛋秘书发给我的。哈哈。每一个提供简报的人,他都一律发给了。由此可见,在我的日常生活当中,到处都有“老板”的影子啊,所以,在“老板”遭到袭击的那天晚上,他的事怎么也不肯离开我的头脑,也是很自然的啊!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的“转换”了的精神生活本身不也不知不觉地受到“老板”的影响了吗?我只吃下所做的夜宵的三分之一,因为在这当儿,我的胃翻腾得厉害呀。我一想到在老板的影响的无意的波及之下,我成了受他支配的人,不由得联想起在巴黎公寓的亭子间里踩着高高的床铺上吊自杀的朋友来,他的尸体像幻影似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他刚开始的时候不是也不能理解老板的整体构想,把老板当作国际关系的外行而藐视,却又自相矛盾地对他的存在的本身怀着畏惧和敬爱之心,再加上对经济上的耽心,才努力向老板讨好,搜集情报,归纳起来递交的吗?后来,他逐渐深入了,深入到连我也不懂的老板的全部构思的深度里。就是这个他,直到古巴危机时他才想到了老板的真正的意图,醒悟了他一直协助老板干了哪些事,而且是无可挽回的了。那是对和他一同在普林斯顿进修国际政治的法国人妻子也不能挑明的事呀。他首先想到必须和老板结束这种关系了。他开始对提供情报——更确切地说是提供简报——怠工了。老板来到巴黎时,他俩当面对质。但是,这次对质在第三者看来只是一方蒙受训斥,精疲力竭的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寻找合适的地方,便在床边吊死了。那间公寓是他的全部财产,被遗留下的夫人,不得不继续睡在那张床上!
凌晨两点,电话。又是那位女学生,不知从什么地方打来的,用傻哩吧叽的女学生语言、自鸣得意地送来了她作为活跃分子武装起来了的消息。她怀疑我家的电话已被窃听,想得倒周到,这个连屁股沟子前边都让人偷看的粗心的家伙。
“喂,喂,爸爸们在监视着,不能靠近车库,咱们暂时不能在你家见面啦。我们俩干了那事,你生气么?那是自然的啦。不过,那叫什么?那只是应酬呀,真正的要和你干呢。这也是命运吧?那样一来我什么也不能做了。妈妈来了,请多关照,多保重!”
原来是森和那个女学生袭击了老板啊!本来对森去袭击时甩下我是很有意见的,却被作用子几句话就立刻说服了。不过,那是什么意思?她说不过是应酬,真正的要和你干呢。那是命运么?今天森仅仅是去给“老板”发出警告的,而在实现使命时森要和我作为“转换”了的命运的共同体两个人一同去的。所以,今天被留下来也没有问题!为什么宇宙精神要命令袭击“老板”呀?不过,既然要在森的领导之下实现这一使命,我也就没有问题了!
电话的意思是警察现在正在监视我的家,邻居家的车库对着我家的门敞开着。女学生的话很有说服力地反映了她对走过我家门前的陌生人的观察。当电话被单方面挂断以后,我立刻要熄灭起居室的电灯,但是,我猛然一惊,没有熄灯。我强忍着没去从窗帘的缝隙往外窥视,因为如果让监视的家伙把刚才的电话当作秘密联络就麻烦啦。
当然,我也并不认为那是森和女学生暴露身分之后来张网捕人的。因为如果是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