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战争-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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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保信托公司成为第五大银行。
战后,美国银行业出现了卡特尔化,金融权力越来越集中于少数几家纽约银行手中,这些银行都以国际石油市场和政策为导向,这种趋势的直接后果是,其后30多年的美国金融史,各方面的政策和国际政策都打上了纽约银行的烙印,唯一的例外就是没有为越南战争的财政赤字提供过资金。
纽约银行具有国际导向的传统,但与以往相比,这次它们拥有了对国际金融领域非同寻常的影响力。它们的影响力类似于伦敦的老牌帝国银行集团如米德兰银行、巴克莱银行等。到了1961年,集中到五家最大的纽约银行的存款是整个纽约市区所有存款的75%,而纽约市区又是美国最大的经济区。
在20世纪50年代,纽约对外关系理事会的影响力日渐提高,其会员资格也反映出上述金融和经济实力的集中。对外关系理事会主席是华尔街律师约翰·迈克洛伊,他同时也是大通银行董事长和洛克菲勒标准石油利益集团的前任律师。
20世纪50年代早期,多数美国人只是模糊地认识到,经济和金融大权集中到少数纽约银行、公司和有关律师事务所手中并不是好事,但他们更关心的是不要落到了伦敦的英国兄弟手上。美国社会正沿着英国“非正式帝国”的路线被重塑,主要是以控制金融、原材料和国际贸易条件为基础,而不是以技术和工业进步为基础,而后者才是美国的传统。
【挑战英美石油利益的伊朗人】
20世纪50年代,尽管英国似乎从很多方面失去了其帝国时期的威风,但她仍牢牢控制着殖民地重新组合的优先权。她不是把一切押在维持远至印度的正式的庞大帝国,而是在美国的支持下,把自己重新打造成一个有能力控制世界石油和战略原材料的帝国,而且更具有盈利能力。因此,埃及和苏伊士运河成为英国的战略重点,大量的中东石油通过这里流入欧洲,据此要地,英国可以维护在中东特别是伊朗的利益。在伊朗,英国政府通过盎格鲁-伊朗石油公司,维持对这个国家政治和经济前途的控制,尽管有世界大战的压力。
早在威廉。诺克斯。达西年代(在前面已谈到),也就是1901~1902年间,英国就在不遗余力地取得对波斯地区石油的垄断权,为了控制伊朗石油,英国像老虎觅食一样在这一地区四处奔忙。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扮演了一个背信弃义、见利忘义的角色,她说服苏联的斯大林加入入侵伊朗的行列,其说辞是,这个中立国家出现德国工程师,本身就足以构成开战的理由。1941年8月,英苏军队占领伊朗一个月后,伊朗国王被迫让位给儿子穆罕默德·巴列维,正因为如此,巴列维国王能够接受英苏的军事占领。
后来得到小股美国军队补充的英国占领军,得知战时“盟国”苏联征用由苏联军队占领的伊朗北部地区大部分的食品时,却坐视不管。数以万计的伊朗人死于饥饿,而十万俄罗斯军人和七万英国及印度军人却优先得到补给。在伊朗各地伤寒肆虐,哀鸿遍野。运输英美租赁物资的火车经过伊朗铁路去了俄罗斯。在1944~1945年的严冬,由于取暖用油匮乏,成千上万人的被冻死。在这个时期,英国的政策是使伊朗民族主义者和政府全面蒙羞,并鼓动伊朗国内的迷信和封建主义情绪。
伊朗政府急切寻求第三方的支援,请求美国提供援助。1942年,美国的军事指挥官诺曼·施瓦兹科普夫(1990~1991年美国沙漠风暴行动司令官的父亲)来到伊朗,在这里,他花六年的时间训练了一支国家警察部队,直至1948年。后来证明,在1953年8月推翻伊朗民族主义者、首相穆罕默德·摩萨台的过程中,施瓦兹科普夫和他在伊朗军队的联系人起了十分关键的作用。
尽管战时德黑兰会议作出了恢复战后伊朗主权的庄严宣言,并且由斯大林、丘吉尔和罗斯福签署,但苏联还是对与阿塞拜疆交界的伊朗北部地区提出了独家开采石油的要求,而英国则要求给予与政府有联系的皇家荷兰壳牌公司更多开采权。这种无耻的外交勒索最终导致占领伊朗领土,1944年12月,伊朗民族主义领袖摩萨台博士向伊朗议会提出了一项法案,禁止与外国进行石油谈判。
摩萨台引用1944年11月2日伦敦版《时代》周刊的文章,该文建议,战后应由英、俄、美三方分治伊朗。摩萨台的方案在议会获得通过,但方案在盎格鲁-伊朗石油公司在伊朗南部的石油开采权问题上存有异议,没有解决,这一开采权是从1901年老达西时代就有的。
到了1948年,经过激烈的斗争,包括把这一问题提交到新成立的联合国讨论,伊朗终于迫使外国军队离开了伊朗。但是,通过盎格鲁-伊朗石油公司,英国政府仍然有效地控制着伊朗国家的经济。全世界都知道,伊朗南部地区的某些省份具有丰富的石油储藏,这些地区的石油开采权在几十年以前就授予了英国,而且是独家垄断开采权。为了确保垄断,自1919年后,英国政府官员已经事实上管理着伊朗的国家机构。至于伊朗主权,则被搁置到了一边。
但是,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首先出现在印度的反殖民主义运动风起云涌,从亚洲到非洲,迅速遍及全世界,伊朗再也不能忍受对其国家主权的践踏。1947年下半年,伊朗政府提出,鉴于盎格鲁-伊朗石油公司是世界上盈利最丰的采油公司,但伊朗政府在其收入总额中所占份额却低得可怜,因此应当提高。
伊朗援引了委内瑞拉的例子。在委内瑞拉,美国标准石油公司同意与当地政府五五分成。伊朗提出了同样的条件,如果方案通过,宝贵的石油每年将为伊朗换得1亿美元而不是区区3600万美元,在当时1亿美元是一个很大的数额。伊朗政府计算过,即使这样,盎格鲁-伊朗石油公司和英国人事实上也只是支付了石油净利润的8%。英国拥有独家垄断开采权的地区有10万平方英里之大,在这些地区,英国拒绝进行有实际意义的开发。伊朗计算过,在1948年,伊朗石油产量为2300万吨,盎格鲁-伊朗石油公司的利润是32亿美元,只付给伊朗特许权使用费3600万美元。根据这些数据,伊朗政府提出,开采权必须在公正与公平的原则下重新谈判。
对于这一建议,伦敦当然不满。BBC广播电台开始大量播出对伊朗政府不利的虚假新闻,声称伊朗外交部长埃斯凡蒂亚里已经向英国外交大臣欧内斯特·贝文作出了令人耻辱的让步,同意修改伊朗宪法。这还只是最初的反应。
修改英伊协议的谈判拖拖拉拉,到了1949年,英国方面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让步。他们的战略是拖延,这对伊朗政府很不利。伊朗议会选举将于1949年底开始,摩萨台博士和他小小的民族阵线党积极主张进行石油谈判。民族阵线党在新议会中赢得了六席,至12月,摩萨台被任命为议会石油委员会主任。伊朗已经提出了利润五五分成和参与盎格鲁-伊朗石油公司管理的要求。由于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不休,导致伊朗政府不断更迭。直到1951年4月,摩萨台当选为总理,英国连伊朗政府要求的一半条件也没有满足。与随后华盛顿和伦敦各界的宣传不同,摩萨台不是伊朗人民党中的共产主义者或苏联的代理人,也不是狂热的极端主义者。无论他有什么缺点,他是一名充满激情的爱国主义者,是苏联的坚定敌人。
3月15日,伊朗议会投票通过了摩萨台委员会的建议,在公平补偿的基础上对盎格鲁-伊朗石油公司进行国有化。就在摩萨台组建其政府的前一天,1951年4月28日,最终的国有化计划由议会批准。
在英国人看来,伊朗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伊朗采取了有效的行动维护自己的国家利益,而无视英国的利益。英国立即威胁要报复。几天之内,英国海军便开到了阿巴丹附近。这次,英国的虚伪再次暴露无遗。之前,英国外交部已经拒绝干预盎格鲁-伊朗石油公司与伊朗政府的谈判,声称不会干预“私营公司”的事务,尽管存在着不争的事实,即英国政府拥有盎格鲁-伊朗石油公司53%的股权。现在,随着伊朗对盎格鲁-伊朗石油公司的国有化,英国政府不仅干预了伊朗与这家公司的谈判,而且支持其要求,将英国皇家海军派往伊朗水域,并威胁要用伞兵占领阿巴丹港,而美其名曰保护英国的利益。
阿巴丹港当时是世界最大的炼油基地,是盎格鲁-伊朗石油公司的一部分。
在摩萨台任总理的28个月里,英国遇到了一个极大的障碍。只要提供了公平的补偿,伊朗完全拥有对其领土内的任何一家公司进行国有化改造的法律权力,摩萨台政府就是这么做的。此外,伊朗还向英国保证,继续保持国有化前英国人享有的石油供应,并且继续在公司内雇用英国人。
1951年9月,英国宣布对伊朗进行全面的经济制裁,包括对伊朗石油实行全面禁运,冻结伊朗在英国银行里的所有海外资产。英国战舰已经停泊在伊朗海岸边的水域里,陆军、空军也开往英国控制的伊拉克巴士拉,那里靠近阿巴丹炼油联合企业。所有英美石油公司都加入到英国人的禁运行列。经济制裁是伦敦和华盛顿对发展中国家主张国家主权的反应,只要发展中国家威胁到它们的核心利益,他们就会采用制裁手段。英国的秘密情报人员利诱伊朗中央银行和其他政府机构的告密者,实时了解经济制裁对伊朗的影响。
实行国有化后的伊朗石油的潜在买家时常受到英美石油公司的恫吓:他们将面临法律诉讼,因为盎格鲁-伊朗石油公司与伊朗之间的补偿协议还没有签署。这种含糊其辞的法律说辞掩盖了它们自己的战略。盎格鲁-伊朗石油公司和英国政府都拒绝签署任何补偿协议。与此同时,时间一个月一个月地过去了,禁运对伊朗脆弱的经济的影响已经显现,困扰摩萨台政权的经济麻烦迅速增大。对外出口收入的主要来源——石油收入直线下降,1950年为4亿美元,而自1951年7月至1953年8月摩萨台下台为止还不到200万美元。
同年9月,摩萨台以个人身份访问美国,在联合国安理会发表演讲,安理会小心翼翼地投票拖延此事。之后,摩萨台来到华盛顿谋求得到美国的支持,但却无功而返。摩萨台政治上的主要失策在于,他对英美利益集团在石油控制这一战略问题上的牢固关系缺乏认识。美国“调停人”哈里曼去了伊朗,由一个与“石油巨头”利益有着密切关系的人员组成的代表团陪同,包括国务院的经济学家沃特·利维。哈里曼建议伊朗接受英国的条件。当摩萨台到华盛顿时,他听到的美国国务院的唯一建议就是,请皇家荷兰壳牌公司来管理伊朗的公司。
当英国坚持把这个案子提交到国际法庭去仲裁时,摩萨台认为伊朗会赢,因为他本人就是在比利时和瑞士接受的法律教育。1952年7月22日,国际法庭否决了英国的管辖权,建议此案退回伊朗国内审理。
评价1952年12月的形势时,《纽约先驱论坛报》记者内德·拉塞尔准确地写道:小国领导人很少有摩萨台这样的勇气,当他的国家遭受英国然后是美国强加的经济和金融封锁时,摩萨台径直对杜鲁门和丘吉尔说“不”。拉塞尔注意到,丘吉尔的花招是“把美国和英国紧紧地捆在一起对付摩萨台”。
到了1953年,英美情报机关也作好了反应的准备。同年5月,新的美国总统德怀特·艾森豪威尔接受了国务卿约翰·福斯特·杜勒斯和中央情报局局长艾伦·杜勒斯的建议,拒绝了摩萨台提出的经济援助要求。8月10日,中央情报局局长艾伦·杜勒斯在瑞士会见了美国驻德黑兰大使洛伊·亨德森和伊朗国王的妹妹。与此同时,即1953年8月,在消失五年之后,诺曼·施瓦兹科普夫将军来到德黑兰看望“老朋友”。他与国王和一些重要的军队将领有很亲密的关系,这些将军早期都接受过他的训练,这些人得到许诺,推翻摩萨台的政变成功后他们将得到相应的权力。
在伊朗军队中的保皇分子的帮助下,英国和美国的情报人员发动政变,强行逮捕摩萨台。通过两年冷酷无情的经济战,加上政府的主要支持者已经倒戈,摩萨台的影响力被严重削弱。英国秘密情报局(SIS)说服了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艾伦·杜勒斯和他的兄弟美国国务卿约翰·福斯特·杜勒斯,后者又说服了艾森豪威尔。推翻摩萨台已不可避免。
中央情报局以“阿贾克斯(AJAX)行动”为代号,在英国秘密情报局的全力配合下,于1953年8月推翻了摩萨台政府。在英美支持下,年轻的巴列维国王充当了反对摩萨台的先锋。国王回来了,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