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皇后传-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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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吃了个梅子,真酸啊。
翌日一早,文笔便去了营房,他现在倒真已不觉累,甚而都练出了乐趣,整日里忙得不亦乐乎,在家里头更是三句皆不离他那个师父,今日百步穿杨,明日里什么以一当十。
文远如听着心里稍忧,但面上还笑着说好,上头一直没什么旨意下来,他这个文知府也就这么干着,谁知道究竟会怎样呢。
整个府里,只有文墨被他这么一直嚷嚷,勾起兴致,央了文笔多次,可他说什么都不同意带她出府,为此,兄妹两人又生了好几日闷气。
另外一边,文氏三兄妹用了早饭,则去了设在西厢花园后头的私塾,三人恭敬地行了大礼,才坐得个齐整。
文墨甫一抬头,见到那位李夫子,又化作一枚呆头鹅,昨儿个不敢细瞧,今日仔细看了,越发觉得他好看,真真是格外俊朗。
见眼前学生这幅傻愣愣的模样,牧秋试问:“大小姐,有话要说?”
文墨不觉点头,口中称道:“夫子,你生的可真好看,连娘亲都比不上你呢。”一边的芷丫头也跟着附和,两人一唱一和起来说的煞有其事。
虽然两个还是孩子,童言无忌,但牧秋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彻骨之话,不由赧笑,底下那人倒红了脸,大声言道:“夫子,我们姊妹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望明鉴。”
那边厢牧秋一愣:旋即敛笑:“多谢二位小姐美言,如斯淳朴可爱,倒是牧秋唐突,见谅!”
他作了个揖,复有正色道:“牧秋尚未有功名在身,世人怜惜给了个薄名。如今不过各位虚长几岁,今后无需再行大礼,我亦受之有愧。昨日文大人一番话,于我也是受益良多。”
李牧秋清了清嗓子,定下大体规矩,便正式在府里开堂授业。
一日,牧秋先给芷砚授了些生字,方让二人一旁休息,又绕至文墨那边,见她面前方正摆着张帖子范本,却未动一笔,不由好奇:“大小姐,为何不临?”
文墨狐疑:“夫子,楷、篆、行、草、隶,各有千秋,究竟习哪种好呢?”
牧秋笑了笑,越发出尘:“小姐多虑,临得越多越广,自会知道。字讲究意,书讲究心,笔随心至,小姐日后定会有所感触。”
文墨点头,复又认真临了几个字,忽又抬头讪笑:“夫子,可是我已经临了好几年,为何字还是一样难看?”
牧秋哑口无言,只得答了四个字,勤加练习!
第 4 章
冬日里天阴沉沉的,多半时间被雪盖着,见不到日头,越发显得人惫懒了。
自上回文府聚过之后,金州城里几家小姐们,倒是日常走动得多起来,往往由一家做个东道,大家聚一回乐一回,闹腾得不亦乐乎,大人们乐见其成,也就随他们去。
这日恰逢约在孙家,待安伯命人备下马车,芷丫头却说什么都要跟着,文墨只好将她带上。
到了孙府,后院里已有不少人在了,众人见文芷粉团可爱,便都来逗她。文芷也不认生,嘴甜得腻死人,这个姐姐真美,那个姐姐漂亮,众人越发乐了。
而孙府大小姐则拉着文墨去一旁,两人说起姐妹之间的悄悄话。
说了些有的没的后,孙芳清终于绕道正题,声音柔得似能滴出水来:“墨妹妹,你家先生近来可好?”
文墨捂嘴一笑,压低声音道:“还道今日里姐姐怎地不在意我家夫子了,原来绕来绕去,终究是躲不掉。”
自李牧秋成了文家的私塾先生,每次见面,孙府这位芳清小姐总要向文墨问个两三句牧秋的近况。
她去年在街头见过牧秋一面,一颗芳心就悬在了他身上,原先芳清也不敢多做他想,可如今及笄后,娘亲也曾明里暗里提过许配人家之事,她虽害羞至极,可也动了这些心思。
听了文墨那胡话,芳清羞得脸颊绯红,作势要打,文墨忙抬手求饶,两人闹了一回,文墨才道:“清姐姐,夫子人是极好的,可是这好中吧,总觉得带着些疏离之意。”
除了第一次狡黠的笑外,先生总是淡淡的神色,文墨捡了颗梅子,满脸无奈:“平日里先生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脸,这招唯独对付我家芷丫头是无能为力。她呀,总是缠着夫子长夫子短,可见再冷的人,也是有心热的时候。”
见芳清脸色落寞,文墨又接着宽慰:“清姐姐,若是你真有意,何不早些……”话到这里,两个姑娘便再也不好意思接着往下说,心知肚明便可。
那边厢热闹得不可开交,芳清携文墨一并过去,聚成一团,到结束的时候,文墨给芳清使了个眼色,主动定了下回的日子,众人皆拍手称好。
回去的路上,文芷脸色酡红,已累得歪在一侧睡了,幸好车里备着薄被,文墨给她盖上掖了掖被角,顺手抄起一本闲书看了起来。
外头车轱辘碾压积雪的声音传入耳中,吱吱呀呀,她心念一动,撩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去,赶车的兴儿忙垂首问何事。
文墨一笑,命他停了车,又跳下来,兴儿大惊,刚唤了一声“小姐”,她指了指车内,又做个噤声的手势,才道:“兴儿,你且赶着,我在一旁走一走,累了再上来。”她今日脚上蹬了双羊皮小靴,披了件青色披风,头上罩着纯白雪帽,倒也不怎地冷。
兴儿不敢违逆,只得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赶起车来。
街上人见这姑娘穿戴极好,帽下一副眉眼生得极俊,后头又跟着辆马车,就猜是哪家小姐胡闹来了,有胆大的小贩已经拿着东西到姑娘跟前兜卖,还有些屋里的也跟着吆喝起来。
文墨瞧着新奇,这也买那也买,兴儿忙不迭的掏银子,一时间车里竟堆了不少。
待转了个弯,到了条稍僻静的街上,兴儿才又劝道:“小姐,这回没了好玩意,不如上来,早些回去吧?”
文墨正在路边踩着雪玩,见一个个脚印,甚是有趣,哪肯罢休,自顾自地摇头晃脑向前走去。
打前面正巧奔来几匹高头骏马,许是因为这里偏僻,赶得极快,兴儿喊了一声“小姐小心”,将马车让到一旁,文墨也连忙避让。
马蹄踏起来的残雪还是溅到她身上,文墨用手拍了几下,却还是留下些黑黑的印渍,心中不由气恼。
落在最后那人却咦了一声,一把喝住,文墨定睛一瞧,呵,正巧是自家哥哥。原来这行人正是从营房回来,风驰电掣,做派鲁莽。
文笔跳下马来,先是瞧了瞧车里,见文芷靠在暖炉边酣睡,这才走到文墨跟前,低声问道:“妹妹怎地在此?若是让人见了,多有不好,还不速速回去?”
文墨斜睨了一眼,指指雪帽,偷笑道:“哥哥放心,压得极低,没人认得出。”
文笔气急:“那我怎地瞥了一眼就识得了?”他又扭头对兴儿喝道:“快领小姐们归去,回去有得责罚你!”
兴儿喏喏应了一声,文墨看不过去,犟道:“哥,都是我的主意,与兴儿何关?你逮个人就胡乱发脾气,亏得爹爹还说你性子稳了些。我瞧还不是一样,得让你那师傅再好好训训!”
文笔一愣,说不下去,只得好言劝道:“好妹妹,快回去吧,哥哥先陪个不是。”
两人正说着,一人打马回来,马上之人只是牵着缰神,冷冷地看着一言不发,却见那小丫头身形有点眼熟,仔细回忆之下,他便想到了文府那桩事。
待听到文墨刚刚那句话,季堂才浅浅一笑,眉眼舒展,开口询问道:“笔儿,这小丫头伶牙俐齿,究竟何人?”
文笔连忙回身,拱手答道:“回师父,正是笔儿妹妹,年幼胡闹,正教训着呢。”他又回头对文墨道:“妹妹,这位是庞阙庞将军,快来见礼。”
文墨抬眼瞧去,马上那人正眉眼斜挑,而扫视过来的眼神含着探究之意,恁得吓人,她心中暗忖,这不是东厢醉酒之人?
文墨暗自咋舌,忙低下头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口中称拜。
季堂“嗯”了声,定定看她一眼,这才往回赶去,不知想到何事又停下,道:“速来,否则怕是又一顿好训。”
文氏兄妹俩相视,吓得一身冷汗,文墨归家,文笔跟着去了庞府。
今日之事,两人连着兴儿一同瞒下来,那堆东西也只说是文墨在车里见着好玩,就让兴儿去买的。远如潘氏二人听了半信半疑,这件事才算混了过去。
回府后,文墨日夜苦思冥想,可在到底该如何帮清姐姐这事上,依旧是一筹莫展,不由得唉声叹气,心事重重。
这夜,文墨睡下后,仍想着过几日的事情,翻来覆去,夜不成眠,于是不甘心地起来。
外头的荷香听着动静,随手披了件衣裳进来,见文墨正盘腿坐着,身上裹着棉被,像个粽子似的,忍不住嗤得笑道:“小姐,怎的不睡,还有何事?”
文墨想了想,吩咐她将书架上的那本先生文集拿来,荷香应了一声,转去对面书房。
上次听了李夫子的事,文墨不觉心痒,命前头小厮找了一本文集回来,可是当时翻过几页,就被耽搁下,至今尚未读完。
待荷香拿了书来,她又转身去点蜡烛,轻轻挑下,更显得亮堂,才搁在床头。
文墨就着烛火慢慢看起来,起初觉得有些冷,她又唤人进来添了两个暖炉,分别捂在手里还有搁在脚边上。
不一时,她就渐渐地看了进去,激动之余竟翻身下床,裹着被子挪到次间,磨了墨,便在书上圈圈点点,一口气读了个完全。
朱大家怎么评价来着?是了,情爱小事,情怀大事,有胸壑,能成事,果真是极为恰当,文墨不禁点头赞同,如若她自己再加个,那定然是有气度,怀胸襟。
纵观整本,起初几篇许是年纪缘故还稍有幼儿之感,可后来下笔老练,遣词用字,并不拘泥一格,却已是自成一派。
此书,写景,亦写事。景,是平丘空远之景,更显苍暮;事,乃日常琐碎之事,读来更是有趣。
卷中唯独一首《归家》写情,虽下笔稚嫩,却道尽念及双亲之苦。
寒衣身上瘦,信痕手中深。
思亲心念远,归家脸满尘。
见面无一人,谁来问苦辛。
低徊空几许,声尽谁人承。
文墨来回念了几遍,心中难受之情渐盛,思量之下,她最后亲手铺好白纸,用镇尺压了又压,细细摩挲,终究一蹴而就。
李牧秋哪知文墨有如此多的心思,上课之时,见她又晃了神,他只得清咳一声,对面那人却依旧侧身望着窗外,他只好走过去敲敲桌子,文墨才缓缓回过身来,满脸萧肃。
牧秋疑惑:“小姐,何思?”
文墨站起,福了福身,道:“先生,文墨唐突,想问一问,你如我这般十岁大时,在做什么?”
牧秋一怔,思绪几转,最终叹道:“十岁那年冬日,我正跟着老先生东奔西走,养家糊口罢了。”天地之间,孑然一身,要的也只不过是活着罢了。
文墨又一拜,正欲说些什么,牧秋示意手中之书,又接着之前的,慢慢讲了下去。声音低缓,文墨再也没有发呆,她思量着,先生如此之苦,如有机会定要助他一臂之力。
待牧秋讲完,文墨忸怩着还是开口央求道:“先生,后天有几个姐妹会来府里,届时以诗作乐,到时能否请夫子评个一二三四来?”
牧秋正要拒绝,另一边习着字的文芷听了,放下笔跑来,揪着他衣角,一并哀求道:“好夫子,来吧来吧,人多热闹些。”眉眼皱在一起,我见犹怜,牧秋哑然。
一旁的文砚过来,奶声奶气的说道:“夫子,那日过府来吧,他们闹腾,我们亦可让哥哥找几个哥儿回来热闹。冬日里该闷坏了。”文墨一听,眼睛亮了,不愧是我的好弟弟!
三人一轮围攻,牧秋招架不住,只说那日过府来看看,至于评诗一事暂定,总是不方便的。
这么说定后,等到晚上一家人吃饭时,文墨提了这事,文氏夫妇倒没什么意见,遂又问了文笔。
文笔想了想笑着说好,答应明日里就去请其他几家哥儿来,到时候一齐热闹,这话乐得文砚又乖乖多吃了碗饭。
第 5 章
翌日,文笔清早到了庞府,见张伯指指后头,他顿时明了,便留在厅里耐心候着,想着待会要如何跟师傅开口告假,反复琢磨,反复思量。
后头书房内,季堂正一手拿着信函,另一手在桌上轻叩,短短几行字来回看了许久,末了,他将信函一把烧了,然后又慢悠悠地饮了杯茶,这才走出书房。
今日晴空朗朗,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那边厢,见师傅来了,文笔忙恭敬地行礼,刚想提告假之事,不想却听季堂先开口,道:“今儿个进山打猎如何?”
文笔一愣,不想弗了师父好意,可另一边昨日又应承下文墨三人,一时举棋不定,踌躇起来,不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