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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美元硬过人民币-第15章

小说: 美元硬过人民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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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被东平称做“你”的,已经在对面的沙发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但我们都不用担心东平的一番话白讲了。一来我们已经听进去。二来,刘松从来都是睡中醒的。东平知道朋友的这个特点才唆了半天那个不曾露面的神秘的黑老头(由于气愤他修改了它的名字)。刘松是想听见什么就能听见什么,想听不见什么就听不见什么,这就是他爱睡觉的好处。

客厅里的电视正在播放节目,荧屏对着刘松侧过去的右面。他不仅能记住东平的谈话,同时也能记得电视剧里的台词,更绝的是他也没忘与前二者并行不悖的一个性梦。取暖器在暗下去的房间里变成了那种旗帜般的红色|奇*_*书^_^网|,透着亮,它两支分开,作九十度以上的旋转,把有限的热量散发到房间的各个角落去。东平的母亲在厨房里忙着,传来餐具的丁当声和龙头放水的声音。虽然东平、刘松进门时就告知今天的晚饭由小夏来做,他正在下面买菜,但母亲是不会因此而高兴的。她所能支使的人就是东平,现在他却拒绝被支使把自己放倒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说什么一切由小夏来。

“东平,把垃圾桶倒掉,都满出来啦!”她说。

“再等几分钟,小夏就上来了。”东平道。

小夏像一辆满载的运输车开进来,把货物卸得到处都是。喘息未定,东平跳出来说:“厨房里有一桶垃圾,你去把它倒掉。我妈等了多半天了。”

母亲赶紧说:“我叫东平叫不动啊……”

小夏说:“没关系,阿姨,我来我来。”

刘松说:“没关系,阿姨,反正他年轻,身体好。”他清醒了,能明辨是非了。

小夏咚咚咚地下楼去了。静场五分钟。又哒哒哒地上来了。

“小夏,信箱里的《扬子晚报》没带上来么?”

“不早说,我人已经上来了。”

“阿姨可是每天晚上要看的,多年来已经养成习惯了……”

“没关系,我再下去一趟就是了。”

“再想想还有什么,这回可别再忘了。”

“没关系,忘了我再跑,谁叫我的身体比你们好呢?”

“这样想就完全对啦。”

咚咚咚地下楼去了。静场五分钟。哒哒哒地上来了。

“哎呀,忘了一件大事,煤渣没拣,黑孩子今晚怎么大小便呢?”

“黑孩子是谁?”

“讲也没用,反正你是不会再下楼一趟为它拣煤渣了。”

“你就讲吧,如果有必要我就下。”到底年轻,心里不能搁事。“黑孩子到底是谁?”

于是刘松就将梦中所闻一五一十地讲给小夏听。继而东平解释道煤渣是用来给黑孩子上厕所的,每天要换。因他姐家已用上管道煤气,不再烧煤炉,所以煤渣必须每天从楼下的垃圾箱里拣——还在烧煤炉又不养猫的人家每天把它们扔出来。

“哪有这样的事?你见过黑孩子吗?”小夏问刘松。

“见过,大约是十年前吧,来参加东平的婚礼时。”

“十年前?它早死了!”

“希望如此,但它却是没死。”东平慢悠悠地说,“让我来问你吧,你在这所房子里是否闻到过什么特殊的气味?”

“开始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感觉,后来就无所谓了。谁家都会有一点特殊的气味的,问人家是不礼貌的。”

“你没觉得我姐家的特殊气味与别人家的特殊气味不同?有一种酸中带腥的感觉。这种特殊的气味甚至掩盖了别人家都有的那种特殊气味,它和养猫人家的特殊气味如出一辙,让我来告诉你吧,那就是猫的气味|Qī…shu…ωang|,也就是它大小便所产生的气味。”

“除非你把那所谓的猫拎出来给我看。否则我是不下楼了。”小夏出了一道难题。

想来想去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只得把东平的妈从厨房里请出来。“你问问阿姨,阿姨是不会讲假话的。”

阿姨说:“我们家是有一只猫,特别害怕生人,就是自己家的人也不知道它躲到哪里去了。”

咚咚咚。一段时间以后,哒哒哒,又上来了。

咚咚咚——哒哒哒。

这颇有感染力的节奏在开饭以前又重复了三次。一次是去小店里买东平他妈急需的香醋,锅里的鱼要用。一次是买东平的香烟。一次是刘松的啤酒。

三人行4(1)

连载:晚饭后桌上杯盘狼藉,还没有收拾,他们都坐在桌边陪东平他妈说话,这时有人敲门。东平他妈准备起身开门,被东平制止了。他们三个全都从椅子上跳起来,去摸自己的手枪。将枪拿在手上,这才分两侧到了门边。东平猛地将门拉开,看见了一人,正是下午被他们轰击过的老卜。他换了一件类似于工作服一样的蓝衣服,在走廊里那盏被称为“吊死鬼”的顶灯下看得不十分真切。他居然还敢再次送上门来,只是把外套的一侧领子提起,护住半边脸,他就这样斜着进来了。

万炮齐发。一阵弥漫的硝烟过后,老卜龇着牙开心地笑了。由于有旧衣服护着,他这回没有受到丝毫损害,而刘松他们三个的子弹已白白地全部耗尽了。再装弹药显然来不及,像变魔术一样地老卜从怀里摸出一支大枪。我之所以说是一支大枪,是因为那支枪比刘松他们的枪都大,大得多,有两支枪那样的体积,尤其是枪管,简直就像擀面杖那么粗,黑洞洞地好像一个人能从那里钻进去。即便如此仍不妨碍它是一支手枪,而不是火箭筒或大炮之类的。

这把枪一亮出来,他们三个就不寒而栗了。东平往身材比他明显高大的刘松后面躲。刘松,往身体比他好的小夏身后躲。而小夏呢?往阿姨后面躲。结果他们三个都躲到东平他妈后面去了。“你总不能对着阿姨开枪吧?”“你总不能对着我妈打吧?别忘了她是你的长辈。”“阿姨也是你的阿姨,还有阿姨有心脏病!你不要乱来。”小夏扶着东平他妈的肩膀,弓着腰,后面的一个比一个低。老卜想移到侧面去,小夏及时扳动阿姨的肩膀,使她面对老卜。后面的队伍跟着作更大幅度的移动,使其与老卜始终处于同一条直线上。

最后老卜还是开了枪。果然了得,就像在房间燃放了四只“天地响”,“砰砰乓乓”一共八下,震耳欲聋,其后共鸣声绵绵不绝,就像他们的耳朵突然扩大了,成了整个房间。“阿姨,我也是受害者。”老卜对东平他妈说。的确如此,那枪拿在他的手上,离他最近。枪响的一瞬间,他像触电似的恨不得把枪扔下。幸亏他没有扔下它,此刻足以证明了它的绝对权威。它的绝对权威就是持有人的绝对权威,就是他老卜的绝对权威。然而他们是三个,虽说他的武艺超群,也不过是吕布战三英。于是此间的武力再次得到了平衡。

东平他妈开窗放烟,倒水吃药,干这些的时候一只手专事捂着胸口。老卜的夫人这时也从走廊里闪了进来,批评老卜的莽撞,一面帮阿姨拿拿递递,说着话儿。她们进了东平他妈的卧室,关了门,合上门框上的气窗,与客厅及其他的几个房间完全隔绝了。也就是说她们作为第一批伤员和护士离开了战场。小夏理所当然地被打发到厨房里去洗碗(从前这是东平他妈或东平的活儿),东平告诉他洗涮的程序和放置餐具的地方,一面监督着小夏的工作质量。客厅里的两个人打开了电视,糊里糊涂地看着,刘松的困劲儿又上来了。他打着哈欠、泪眼朦胧地盯着屏幕,问老卜见没见过东平家的黑猫?老卜反问道:“黑猫还没死?”刘松说:“你闻不见那味儿?”

“你的枪是在哪儿买的?”刘松问。

“夫子庙啊。”

“我们怎么没看见?”

“我心想非得买到一门炮不可!这才找到了这把枪。”

“是今天下午?”

“是今天下午。”

“被我们袭击以后?”

“被袭击以后。本来我是陪老婆去买衣服的,后来用买衣服的钱买了这把枪。我老婆很支持。”

半小时以后小夏收拾完毕,和东平一道返回厅里。老卜夫人也从东平他妈的卧室里出来了。她小心地带上门,告诉东平没关系,阿姨只是有点累,躺在床上看看书。“你们玩你们的,”她让老卜夫人带话出来说,“不会影响我的。”另外她还要向小夏表示感谢,感谢他洗了那么多的碗。

“我们出去转转吧?”刘松提议道。

“东平他妈希望你们不要离开。”老卜夫人又说。“她心脏不好,最好身边有人在。阿姨说你们不会影响她的,隔着一道门,她基本上听不见。”这类说法似乎包含矛盾:她心脏不好,不能听见枪声,但又必须有一伙持枪打斗的人在身边,以防她受惊时好把她送往医院。她不想他们离开是真的,那时将会留下她一个和那只从不露面的黑猫在这所房子里。现在,他们人人都知道这一点了。

得刻不容缓地把这里变成一个游乐场。要让东平他妈激动、开心,知道家里有人,知道她的儿子有那么多性格开朗、无所事事、不谙世故和童心未泯的朋友,他们爱玩枪、讲义气、把东平视为兄弟……此时有人敲门,来得正是时候。四把枪同时抬起,老卜夫人塞住耳朵。来人是文强,先进门的仍是一杆枪,后面远远地跟着他那戴眼镜的老婆。互射在瞬间开始在瞬间结束。还是老卜的那把枪!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时枪口居然闪出火光。现在五把枪都到齐了。在呛人的烟雾和硫磺的臭味中持枪人拥向茶几上的一部电话,他们要约一个可供射击的目标来,一个手无寸铁无还手之力的人。刘松在翻号码簿。东平在翻家庭电话本。小夏坐在沙发上已经把听筒提起来了。老卜在灯下不安地翻看自己手中的那把大枪。人选并非想像得那么容易,得和他们五个全都认识,这是起码的。还得离得近,说到就到不要让他们久等,趁那仍在激奋中的心情还未完全平静再来一顿猛轰。对方还得是一个经得起玩笑和胆子很大的人。找来找去只有灰灰了。一个住在附近的青年艺术家,辞了工作,以向外国留学生兜售剪纸为生,间或画一些气味浓重的油画,在那间兼做卧室的画室里成天被熏得晕头晕脑的。当他来到门外闻到那股从门缝中透出去的硫磺味儿时却说:“好香!做什么好吃的了?”

三人行4(2)

连载:一阵猛轰,几乎使灰灰反身跑下楼梯。四个人一直追击到外面的走廊里。在空枪的威逼下(灰灰并不知道一次几发,就是知道,在情急之下也难以记数)他举着双手走进室内。一进门灰灰就问:“阿姨呢?”想寻求庇护。阿姨在她的卧室内由老卜和文强的老婆陪着,她知道外面的喧闹并非发生了抢劫。有那么多舞枪弄棒的小伙子在,她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安心。六个人,五把枪,在彻底打击了现代派艺术家的气焰以后总得给他以某种方式的同情和补偿吧?况且他的要求不高,就是要玩一玩五把手枪中的随便哪一支。当然老卜的那把大枪更好。都说这样很公平,那支大枪一支顶两支,两个人合起来玩正好。老卜自然不肯答应,既不松口也不松手。今天晚上他就全仗着这把威力无比的大枪了。

后来刘松和小夏在客厅的两端站定,两脚开立双腿微屈,将枪分别插入右侧的裤袋中或皮带里,双手抬至腰部以上。由东平鸣枪发令,看谁枪掏得快,扳机抠得快。一般是一前一后“叭叭”两响。若两响重合成一声大响,双方关于胜负发生争执,则由裁判即东平裁定。他们成了美国西部片中的英雄,逐渐地,也有了那么一点感觉。那把枪插入皮带时应该尽量地浅,只要能够挂住不至于掉落在地上就行。这样拔起来就方便、迅速,约略一粘就到了手上。甚至在你的手臂还没有完全伸直时就可以开枪,反正也没有子弹打出来射中自己的脚。那枪只有响声,所以响得越早越好。这样对右手食指控制板机的要求就尤其高。只要你能摸着它并有机会向后一带,就万事大吉了,哪怕这枪是按在腰窝里打响的呢?当然事情也不能无限制地做得难看,总得有个限度。八次中至少得有两次应该是枪口向外射击的,这样就是输了也不丢份,赢了也心安理得。他们这样玩了几轮,由输方刘松换上东平,继续与小夏对垒,刘松裁判。一时间室内秩序井然起来,那有节奏的当当枪声也变得押韵合辙。这都是因为有了规则。老卜的那把特异的大枪已经作废,恃强凌弱的时代宣告结束。不仅灰灰,甚至老卜夫人以及文强夫人都加入进来。除大枪外的四把小枪分作两组,一组在客厅里,一组挪至东平他姐现在是东平的卧室内,互不干扰。由于老卜和文强的老婆都从阿姨的床边离开了,多出两人,裁判的问题也圆满解决。子弹也应有尽有,充足得出奇。倒不是刘松事前有预见,他这个人一向大手大脚,无论什么东西他都会买实际所需的三到四倍。只是裁判手里没有了枪(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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