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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角儿-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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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电影厂招待所里见到乔虹是转天早晨。他见到乔虹,乔虹刚起床脸还没洗,他看见乔虹两眼有些红肿,他似乎猜到了什么,没说什么,把食品袋里的两根油条放到茶几上说:还没吃早饭吧?乔虹从床下拖出脸盆走出去。他点燃支烟坐在沙发上,他的目光定在被角压的报纸上,他伸手拿过那张报纸,正是昨天晚上他撕过的那张晚报,他一眼就看见了他和乔虹坐在树下谈剧本的那张照片。他松开手那张报纸落在地上,他深吸口烟,把头靠在沙发上。有关他和乔虹的花边新闻他听到的太多了。无论他走到哪里,也无论是剧组里有没有乔虹,他和乔虹都会作为一种当地的新闻被人们所津津乐道,他自己也弄不明白这些照片和这些新闻是哪些无聊的人编排出来的。他不想兴师动众起诉那家报纸,这样的报纸多得让他起诉不过来,他也没有那个心思起诉,他觉得这一切都无聊极了。他和乔虹一直都用沉默看待这件事的。

乔虹洗漱完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那张报纸重新拾起来放到原来的地方了。他站起来说:先吃点东西,然后去录音棚,今天开始录音。乔虹点点头。他站了一会儿,把半截烟扔到门口的痰盂里,走了。

3

录音的时候,乔虹莫名其妙地走神,声音总是和画面上的口型对不上。章立早一次次喊停,他瞅着乔虹说:你不应该这样。乔虹勉强地冲他笑了一下,接下来,乔虹的嘴型是对上了,可声音就像不是从乔虹嘴里发出的。他叹口气。“啪”地一声把机器关上了,挥了一下手,冲着一些等待录音的演员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乔虹走的时候,回了一次头,声音很轻地说了句:对不起。乔虹在那一刹那,眼圈里漾了一层很晶莹的东西。他沮丧地坐在监控台上,恨不能一拳把眼前的机器砸个粉碎。

李摄像不声不响地走了过来,扔给他一支烟,他瞅也没瞅便把烟点燃了,他闭上眼靠在椅子上。李摄像把衣服往肩上一搭瞅着他说:走,到我那去解解闷。章立早睁开眼看了眼李摄像,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可他并不想动身。李摄像不由分说拉起他就走。他只好不情愿地跟上。

他坐在李摄像的摩托车上,李摄像像个骑士在马路上左冲右杀。摩托车带起一股风掀开一位骑自行车女孩的裙子,女孩在那一瞬间露出两条光洁的大腿。他看见李摄像在反光镜里的一张笑脸,同时听到李摄像嘀咕句:她没有穿内裤。他心里笑了一下。

摩托车离开了北三环,再往前走行人就少了。他知道李摄像前两年在郊区新建的那个小区里买了一套公寓。李摄像以前并不在电影厂搞摄像,而是搞广告,那几年李摄像扛着一架破机器几乎跑遍了全城所有的公司,每天晚上电视里的广告差不多都是他拍下的。几年下来便有了一些积蓄,买了这套公寓后,他就找到他说:不搞广告了,那玩意没蚯毬意思,我要搞艺术。章立早拍了一下李摄像的肩膀没说什么,两人是中学时同学,后来上大学时,章立早学的是导演,李摄像学的是摄像。一个摄像半个导演,章立早早就想拉他一起干了。李摄像笑着说:就算我重新归队吧。

看见一片菜地的时候,摩托车减慢了速度,公寓盖起来时间不长,周围的配套工程还没有完全建成,一条马路坑坑洼洼的,终于摩托车在颠簸中停了下来,这是一套七层楼房,奶白色,看上去很干净也很舒服。李摄像就住在最顶层,他说顶层清净。

客厅很大,直通阳台。阳台和客厅间拉了一道门帘。章立早坐在沙发上点燃支烟,他以前曾无数次地来过这里,刚离婚时没地方住,他一直住这里,每天出门都是李摄像用摩托车把他送出去。李摄像一闪身钻进帘子后,兴奋地隔着帘子冲他说:哥们儿一会儿让你开开眼。你别神神鬼鬼的,章立早心不在焉地说。他知道李摄像以前也曾结过婚,后来离了。以前李摄像的妻子他见过一两次,长得还算好看的那一种,后来拍过两部戏,也属于在剧中友情客串的那一种,后来认识了香港一个音像老板,后来和那个老板去了香港,再后来就和李摄像离了。听说一到香港就红了,随便看一部香港拍的三级片都可以看到她在床上卖力的镜头,据说已经挣了一笔可以买下大陆任何一家饭店的钱了,前一段时间听说,她不想在香港拍床上的戏了,准备回大陆搞房地产,这玩意弄好了更来钱。

李摄像自从离了婚便再也没有结婚,从前章立早曾经劝过他,每次和他说,他总是不屑地笑一笑说:何苦受那份折磨呢,一个人不也挺好。他这么说,章立早便不好再说什么。

哥们儿快来,戏开始了。李摄像亢奋地在阳台上叫着。

章立早不明真相地走过去,他一拉开通往阳台的门帘,就看见宽大的阳台上摆了一架坐式摄像机。这东西摆这干什么?李摄像说着:一会让你过把眼瘾。你看,戏快开始了。章立早在监视器里看到对面公寓客厅里一个只穿三角裤的洋人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黑色的酒;从里间走出一个女人,也只穿了件三角裤。女人坐在洋人的大腿上,端起一杯和洋人手里一样的酒喝了一口。李摄像说:今天将会又有一个女孩变成了女人!他听了李摄像的话,觉得似乎有些悼念的味道。接下来的画面他便不想再看了,他调整了一下镜头,只看见跌在地毯上的两个酒杯,酒杯在红色地毯上翻滚着,黑色的酒液慢慢地在红色的地毯上扩散着。他心里有些堵得慌,不知怎么他就想起了前妻肖南芳,还有乔虹,幼儿园的小葱阿姨以及他认识的所有女人。此时他想摔点什么东西。

他觉得李摄像搞这种游戏一点意思也没有。他起身走回客厅,长长地打了个哈欠,顺手把空调打开了。室内的温度一点点地下降着。

李摄像也随身跟了进来,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酒,倒了两杯,酒是白色的,很清纯的样子。他喝了一口,却没品出什么味。李摄像就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无聊或性压抑什么的?他仍然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

其实我也是偶然发现的,那天我想拍日出,结果就发现了这种秘密,挺有意思的,有些戏,没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李摄像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他看见李摄像的眼圈红了一下。他想起了李摄像的妻子,那个长得挺不错的女人。

你想她么?他这么问,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

李摄像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喝了一大口,喷着酒气说:人呢活这一辈子就他妈那么回事,一切都跟演戏似的。

他听了李摄像的话,眼前又一次闪现出:大漠。落日。驼队……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他周身蔓延着。

太阳在西边朦胧起来,有两条斜阳透过玻璃照在他的脸上,此时这里很静,只有空调冒出的冷气“嗞,嗞”地响着。他伸手关掉了空调,把阳台的窗子打开,一股菜地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他打了一个喷嚏。他看见菜地里一个小男孩赤着背在追一只蜻蜓,那只蜻蜓忽高忽低地飞着,男孩蹦蹦跳跳地在田埂上奔跑着,他想起了黑子。

他不明白黑子才五岁的孩子竟有时成熟得像个小老头似的。以前他和肖南芳没离婚时接送黑子总是肖南芳一个人的事。离婚时肖南芳执意要黑子,他没太坚持,他不是不喜欢黑子,而是怕黑子跟了自己吃苦。他经常不在家,有时拍部片子一跑就是半年不着家。孩子虽然给了肖南芳,可他一刻也没有忘记过孩子,每次从外地拍片回来,他总是要给黑子带回点礼物。有时回来住一段时间,他也总是想方设法去看看黑子。有时他为了能和黑子多呆一会儿,还没有到接孩子时间他便去了。小葱阿姨一看见他,便让黑子跟他走了。每次,他又准时在接孩子时间把黑子送回去,他躲在暗处,一直看着肖南芳把黑子接走。

4

章立早和肖南芳互相来往是十年前的事。十年前章立早还在文化馆当导演,他导演的并不是电影,而是上面指派下来的一些宣传性的小品什么的。那时章立早大学中文系刚毕业,那时他有两条选择,一是到中学当老师,另外就是到文化馆。他选择了后者。那时他的梦想是想当一个作家,中文系毕业生没有几个不做作家梦的。

他第一次见到肖南芳是在排练厅里,那时肖南芳是文化馆总机一名接线员。那天章立早正在排一个宣传计划生育的小品,内容也很简单,一对想晚育的夫妇说服婆婆的小戏,扮演妻子的女演员是从一家工厂找来的。可她只会背台词,无论怎么说也进入不了角色,章立早有些泄气。这时肖南芳就走过来说:要不我试一试。都在文化馆上班,章立早见过肖南芳却从没说过话。肖南芳生得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不好看,章立早盯了她半晌有些犹豫。扮演婆婆的孙老太太就是文化馆退休的职工,她和肖南芳熟悉,便说:小章要不你就让小肖试试,没准能行。章立早便说,那就试试吧。接下来他三言两语讲了讲剧情,肖南芳又拿过剧本翻了翻,一上场还真像那么回事。这有些出乎章立早的意料。经过几天的排练终于演出了,那次演出自然获得了成功,还被区里评上了优秀剧目,推荐到市里去汇演。

从那以后肖南芳经常到文化馆办公室来找章立早聊天。肖南芳每次来章立早总是显出很热情的样子。在他的印象里,肖南芳属于那种有才不外露的女孩。章立早每次见了肖南芳都说,其实你应该学一学表演,说不准日后还真能成明星呢。肖南芳就不太好意思地抿嘴笑一笑,并不说什么。文化馆的事不多,大部分时问总是闲着。总机得时刻有人值班,轮到肖南芳值班时,她不能来办公室坐,便在电话里和章立早聊天,电话里肖南芳的声音很清脆,每次打电话时,肖南芳总是在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才说:忙什么呢?他听出了她的声音便说。是你呀。然后两个人就在电话里笑一笑,他听着她那清脆的笑声有时会愣一愣神。大部分时间总是他聊,聊一些中外名著戏剧什么的,肖南芳这时就在电话那端静静地听,有时外面有电话打到总机需要转线时,她便说:稍等。她接完电话再插进来:你说吧。他觉得这种谈话挺有意思。

章立早的家在外地,下了班住在宿舍里一个人没事挺寂寞的。那一天他突然把电话打到总机冲她说,下班去看场电影行吗?她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下班时,她却准时地等在了他的门口,这让他有些慌乱。那天的电影是一部什么爱情片,逗得所有看电影的人不停地嘻嘻哈哈地乐。他们也乐。看电影时两人并没说什么,电影散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说我送送你吧。她没说行也没说不行,骑上车先走了,他随在后面。一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到她家,才回了一次头,颤着声说了句:再见!灯影里他看见她那双放光的眼睛,心里就很快地跳了两下。

再以后有一段时间肖南芳既没来他办公室也没有给他打电话,有时两人远远地看见了对方,她总是急急地躲开了。这样他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一天中午下班,他正准备去食堂吃饭。她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饭盒。她把饭盒放在他面前说:这是我包的,你尝尝好吃么?说完转身就走了。他打开饭盒发现饺子还是热的,他犹豫着吃了一个,又吃了一个,最后还是把饺子都吃了。那只空饭盒一直在他办公桌上摆着。那天一下午,他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韭菜馅的饺子味。他不时地瞅一眼桌上的电话,真希望它会突然响起来,可一下午也没有响。下班的时候,他早早地站在门口等她出现,他一见到她便说:饺子真好吃,谢谢你。说完把空饭盒递过去。她没说什么,只把饭盒接了过去,抿嘴笑了笑。他望着她的背影很苗条地在视线里消失。

星期天的时候,他正百无聊赖地倚在床上翻书,突然有人敲门。他打开门看见她站在门口,手里仍托着那只饭盒。她无声地走进来,又无声地把饭盒放在桌子上。这时他反应过来,忙让座倒水什么的。她说:吃吧,饺子。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但还是打开了饭盒。他吃饺子时,她坐在床上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一切都凌乱不堪,最后她的目光落到床上卷起来的被子上。那床被子已有很长时间投有拆洗了,散发着汗昧和一些其他的什么味。她说:这被子你怎么不拆一拆。他笑了一下,苦着脸说,上大学时都是求女同学帮着拆,自己能拆不能做。他还没说完,她已经动手拿过了被子,三下五除二地把被子拆了。他一时愣在那里。他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她已经抱着拆完的被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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