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冈风云录-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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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文才把身上的枪取下,交到袁顺手里毫不掩饰地说:“把房前屋后的人都给我撤了!”
袁顺得令而出,刚走到门口,又被叫住。
“回来!让人按咱们的规矩,杀猪为毛委员接风!”
龙超清见袁文才背着他布置了埋伏,面有愧色,不无埋怨地说:“想不到你还留了一手,竟把我也给蒙混过去了。”
贺氏兄妹也深感意外,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袁文才十分羞愧地说:“毛委员,我对您还不十分了解,怕‘大意失荆州’,就多长了个心眼……”
毛泽东坦荡大度,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我们初次相见,那能轻易相信人。你存有戒心,有防备,这也是在情理之中嘛。”
袁文才听了毛泽东善解人意的话,感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中午的欢迎宴会,十分丰盛。
文昌宫里的陈浩、徐庶、韩庄剑三人在聊天,随着门外的一声“报告”,进来了跟随毛泽东进山的两个战士。
陈浩一惊,迫不及待地问:“毛委员呢?出意外了吗?”
一个战士回答:“没有。毛委员要我两个回来,要陈团长明天送一百零八条枪,还要多带些子弹。”
陈浩问:“就这些?没了?”
“就这些。没了。”
陈浩走到他俩人面前。“你们说说具体情况。”
“具体情况……”那个战士犹豫一下,绘声绘色地说道:“我们到了大仓村外,他们早在那里等候了。在他们握手说话的机会,我往两边的树林里一瞧,乖乖……”韩庄剑不由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路两边的树林中都是他们埋伏的人。当时我的心就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我的手就摸住了枪。在他们说话的机会,我乘机给毛委员递眼神,可毛委员毫不在意,仍是谈笑风生……”韩庄剑又追问一句:“后来呢?”
“后来就进了村。进村后,毛委员大摇大摆地进了屋,我们就在外面守候。你说怎么的?院里不仅有重兵把守,就连茅坑里都有人站岗,我去方便一下都没有地方。这时就听得毛委员在里面说‘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吃掉你们,而是要联合你们,一起打倒军阀,消灭旧制度,建立我们自己的政权。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考虑到这一点,我们决定送你们一些枪支。’这一下把他们全震了。”
张子清不知什么时候也进来了,关切地问:“后来呢?”
“后来,那你想嘛。”那个战士十分得意地卖了个关子,得意而自豪地说:“跟着毛委员,真长见识。”
陈浩制止了他。“好了。明天你们俩带路,去送枪。”
当天,毛泽东由袁文才、龙超清和贺氏兄妹陪同离开东源大仓村,夜宿茅坪的八角楼。
八角楼在慎公祠的后面,是一座土木结构的两层小楼。楼上有一个八角形的天窗,因此得名八角楼。毛泽东在这里一住就是多日。
翌日,毛泽东起得特别早,独自一人走出了八角楼,来到慎公祠前面,漫步在小溪旁。他上了小溪上面的小木桥,环顾左右。这是一座小镇,四面环山。房屋独居风格,依照山势错落有致。慎公祠和后面的八角楼,在几棵古柏的陪衬下,显得古朴典雅。后面的山不算高,较为平缓,一条小道通向山的那边。正在他欣赏这里的山景时,龙超清和袁文才来了。
这时贺氏兄妹也来了。他们寒暄后,一起观望这里的风情。
毛泽东赞叹道:“这里不愧为是藏龙卧虎之地。”
袁文才说:“这里易守难攻,可以办一所医院。”
“好啊。”毛泽东又感兴趣地四处望望。“是个理想之地。
那我们一言为定。“
袁文才和龙超清同时答应:“一言为定。”
中午时刻,陈浩等带着队伍抬着枪支到了慎公祠前。毛泽东和袁文才、龙超清、贺敏学、贺子珍等热情欢迎。
袁文才望着一百零八枝枪和几箱子弹,乐得合不拢嘴。
陈浩看着他那高兴的样子。“袁团长,点一点吧。”
“不用,不用。”袁文才对一边的袁顺说:“把我们的礼物,也给拿上来。”
说着有几个人抱上来十个竹筒。
毛泽东不解地问:“你这是什么武器呀?”
袁文才不觉一笑,走上前拿起一个竹筒,拔开一头的塞子,倒出一把大洋。“这是我们送给毛委员的礼物。每筒一百块,一共是一千大洋。不成敬意,请毛委员笑纳。”
“好。有来有往嘛。”毛泽东十分乐意。“我们收下。”
八角楼的夜,平静中带着温馨。毛泽东同袁文才在灯下促膝谈心,一会打着手势,一会屈指,滔滔不绝。袁文才像个小学生似的,认真地聆听。
夜已深,外面警卫的战士在不停地走动,透过窗户还见他俩人细谈的身影。
鸡叫声传来,警卫战士走到窗户下,想提醒他们,犹豫了一下又退回来。
屋内的俩人好像不知疲倦。最后袁文才向毛泽东提出了一个要求:“毛委员,我想请你派人到我们那里去指导工作。”
毛泽东看着他那盼望期切的目光,满口答应他:“好!我们派得力的人去。陈伯钧……徐彦刚……”
“毛委员,如果你方便,也请你给我们上上课。”
“好。”毛泽东答应他后,注视他片刻,突然也提出一个问题:“我也提出一个要求。”
“只要我能办到的。”
“我想请你上一趟山,去见见王佐。”
“信我都写好了。天一亮,就派人送去。”
“这次行动除留少数部队外,伤病员全部留下,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困难。”
“毛委员尽管放心的去,我在伤病员在。”
“这次分兵是为了扩大影响,扩大根据地。如果进展顺利的话,月底我们可以在山上见面。如果是这样,山上山下形成一个整体,再把周围几县连成一片。到那时,我们有了一块不小的根据地,就会有一个大的发展。我们的队伍就能从小到大,从弱到强。”毛泽东是乐观的,他清楚地知道,顺利收编袁文才是在井冈山站稳脚跟的第一步。第二步那就是收编山上的王佐,建立以井冈山为中心的革命政权。作为军事家,他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作为政治家,他不仅有一个博大的情怀,而且能超前一步,及时洞察时局。
第二天,张子清、何挺颖、伍中豪已经带着队伍陆续出发,同欢送的群众挥手告别。袁文才、龙超清、贺敏学、贺子珍等跟在毛泽东身后,一直送到村口。
“再见。”毛泽东和送行的人一一握手。当他再一次地握住贺子珍的手时,深情地望着她,有力地摇了摇。“再见了。”
贺子珍晃晃被握痛的手,也跟其他人一样扬起手来挥动着向离去的毛泽东告别。
5。兵分两路
毛泽东带领部队离开了茅坪。袁文才把袁顺叫到身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他说:“你马上上山一趟,去见王佐。”
袁顺把信揣到怀里。袁文才催促他:“快去吧。”
袁顺应了一声,沿小溪走去。
王佐的大本营驻扎在井冈山的腹地——茨坪。
在一座黄泥小屋中,王佐从袁顺手中接过袁文才写来的信,打开细看。
袁顺用衣襟擦擦脸上汗水,两手扇动着衣襟,借以取凉。
王佐个头不高,白净脸,浓眉、大眼,可惜的是他的左眉,后半部变得有些稀疏,让人猛一见,好象是个半截眉;两腮有点凹陷,正好衬托出他那高高的颧骨;嘴唇较厚,始终紧闭着,显得棱角分明。他看着信,脸上有了喜色。当他看完后,他的脸变得严肃了。凝眉深思着一言不发。
袁顺见他如此模样,不免疑惑地看着他。
王佐把信放到桌子上,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突然停步盯住他,大声道:“顺芽子!你要说实话,他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队伍?”
袁顺小心地说:“信上不是都写了吗?”
王佐死死地盯着他,像是一下子就能看穿他的肺腑。
“我要你详细的再讲一遍。不得有半点谎话!要不然,别怪我……”他说着拔出腰间的枪,用力放到桌子上,加重语气地说:“不客气!”
袁顺点头哈腰,小心地说:“您是大哥,我们当家的怎敢骗您。您要是不相信,可以下山一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什么不就全知道了。“
王佐仍盯着他。“我要你说,他们究竟是什么队伍?”
袁顺顺从地说:“我说,我说还不行……”
王佐详细听了袁顺的报告,解除了心中的疑团。他突然扬首大笑。这一笑倒把袁顺吓懵了。
“当家的,你……你……”
王佐止住笑,在袁顺肩头重重的一拍,拍得他浑身发麻,拍得他心中颤抖,拍得他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袁顺瞪着疑惑、迷茫的双眼,看着王佐的表情变化,生怕祸事临身。
“袁顺,有你的!”
袁顺不自然地“嘿嘿”一笑,那笑比哭还难看。他不知道王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回去告诉你大当家的,就说我欢迎他们上山,想和那个毛委员面谈。我也要作个准备。他们讲理,我们也得讲义。”
袁顺紧悬的心,这才放心地落下。不无埋怨地说:“你一惊一炸的,吓死我了。”
“哈、哈、哈。”王佐又是一阵畅怀大笑。“我怕你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靠。有意考考你。”
袁顺下山复命去了。
毛泽东同战士一路行军,来到了湘赣交界处的山口。毛泽东命令部队停下。这时,一个侦察员跑来,向毛泽东报告情况。毛泽东得到报告,放心的命令部队前进。这时部队一分为二:陈浩、徐庶、韩庄剑和一营营长黄子吉、党代表宛希先带领一支队伍向茶陵方向前进;毛泽东和张子清、伍中豪、何挺颖带领一支队伍向酃县方向前进。
经过几天的行军,毛泽东于10月23日,来到了随川的大汾镇。
夜幕笼罩四野,大汾镇黝黑迷茫。镇中布置了流动哨。
从宁冈到酃县,再到水口,连续行军,打了几个小仗,战士们都累了,一到宿营地就躺在稻草上睡了。
毛泽东和张子清、伍中豪、何挺颖毫无睡意,聚集在油灯下,商议下一步打下随川后,再向桂东方向发展的具体事项。随川在井冈山南麓,是一个山中盆地,物产丰富,同时又是向南发展的交通要道。夺取随川就形成了井冈山南、西、北三面相连的大好局面。目前,随川只有地方靖卫团防守。突然,一个哨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有一股地方靖卫团,偷偷包围了大汾镇。”
张子清、伍中豪、何挺颖一听,拔出武器准备战斗。
毛泽东冷静地思考一下。问:“来了多少人?”
哨兵说:“天黑,看得不太清楚。黑压压一大片,大概有三四百人。”
毛泽东叮嘱道:“告诉战士们,不要慌。我们分路突围。”
这股敌人是肖家壁的,有四百多人。肖家壁是随川县靖卫团团长,他得到有一个营的兵力到了大汾镇的消息,率兵悄悄包围了大汾镇。
敌人摸进镇中才被流动的哨兵发现。
军情紧急,且又不明敌情,毛泽东宣布休会,分头撤离。
张子清已带人同敌人接上了火。双方在巷战中僵持一下,等到后续部队赶来,奋力冲杀突围。
毛泽东在曾士峨、罗荣桓等人的护卫下,向镇北冲出大汾镇。
张子清在镇外同敌人打了一阵,观察到南面的山是制高点,他同左右的伍中豪、何挺颖简单交换一下意见后,命令部队夺取镇南的制高点。
部队抢占制高点时,敌人早已占领了山头。
山头上的敌人拼命阻击,有几个冲锋在前的战士倒在了敌人的枪口下。
天黑,谁也看不清谁。狭路相逢勇者胜。张子清命司号员吹冲锋号。几把冲锋号同时吹响。敌人不善夜战,又不知军情,一听冲锋号声,就仓促后撤。
冲锋号声中,伍中豪、何挺颖带头冲锋在前,逃得慢的敌人在我方的猛烈攻击下,一个个被歼灭。张子清第一个冲上山头,命人坚守阵地。
伍中豪和何挺颖赶过来,一阵欢喜。突然,张子清问:“毛委员呢?”
这时,他们还不知道毛泽东已经冲出了大汾镇,到了镇北的山上,同曾士峨、罗荣桓且战且走……
敌人已经退到山下。山上被打断的树木冒着余烟,战士们在清扫战场。
张子清对伍中豪和何挺颖说:“队伍打散了,也同毛委员失去了联系。我们怎么办?”
何挺颖说:“按着临行前毛委员的指示,放弃对随川的进攻。我们应该甩掉眼前的敌人,向湘南的桂东前进。”
伍中豪也表示:“我同意党代表的意见。毛委员那里有罗荣桓、曾士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