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冈风云录-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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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同伍中豪的认识,还是去年在广州举办农民运动讲习所时,伍中豪当时是黄埔军校步兵科毕业的高材生,根据党组织的决定调他到农民运动讲习所担任军事教官。毛泽东接见了他,在交谈中得悉他是湖南耒阳人,家境贫寒,从小就失去了父亲,靠母亲织布维持生计。由于家族的支持才得以上学,后来考到北京大学文学院,结识了革命先驱李大钊。1922年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1924年正式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1925年考入黄埔军校第四期步兵科。
1926年,国民革命军誓师北伐,伍中豪同毛泽东分别,参加了北伐军。当他到耒阳老家时,被留任为县团防局局长。
“马日事变”后遭到通缉,在老家呆不下去了,只好到武汉找到黄埔军校的学友卢德铭,被任命为十连连长。这一次,他随着警卫团一起参加了秋收起义。
“毛委员。”伍中豪惊喜地叫了一声。
毛泽东闻声止步,寻声一望,惊喜地说道:“伍中豪同志,你好啊?”
伍中豪跨步向前,紧紧握住毛泽东伸来的大手,一时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毛泽东亲切而又关心地问:“去年7月广州一别,转眼一年过去啰,你的情况如何?”
伍中豪告诉他分手后的遭遇,喜出望外地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您-您还好吧?。”
毛泽东连声说:“好哦,好哦。”这时卢德铭、余洒度、苏先骏、张子清、罗荣桓、何长工、宛希先等人迎上来。毛泽东同他们一一见面,握手问好。当握住何长工的手时,他的脸上明显地溢出喜色。“噢,长工同志。你好啰?”
“毛委员好?”何长工握住毛泽东的手,使劲摇了摇,显得十分激动。
毛泽东指着他风趣地对大家说:“长工,为革命扛长工嘛。”
大家被毛泽东的话说笑了。毛泽东最后握住宛希先的手。
宛希先个子不高,显得粗壮,脸上有几颗浅浅的麻点,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卢德铭介绍道:“一营党代表,宛希先同志。”
毛泽东又一次地细细打量面前年仅21岁的他。“你就是宛希先?”
宛希先异常激动,脸堂憋得红红的,甚至还挂着羞涩。他无声地点点头算是回答了毛泽东的问话。
毛泽东又说:“湖北黄梅宛家大屋人,你父亲是布店店员。
在堂兄宛希俨的影响下,18岁参加革命,对不?“
宛希先听到毛泽东对他十分了解,更是激动。不好意思地说:“没想到毛委员了解得这么清楚。”
毛泽东大度而又风趣地说:“你们要晓得,我是善于搞调查的哟。”他说着把身边的张子清拉了一把。“张子清的父亲是位爱国军人,参加过孙中山的同盟会。他本人毕业于湖南讲武堂。”毛泽东对大家如此了解,且又平易近人,一下子把大家的距离拉近了。
张子清告诉他:“在我表兄夏曦那里,早就听说过毛委员您。”
“噢。”毛泽东听到夏曦的名子,面色为之一动,打着手势说:“你表兄和我还是同学哩。”
毛泽东确实是一个善于搞调查的行家里手。他把参加起义的连以上干部都作了调查了解,依照他的一贯作风,叫做“不打无把握之仗”。知兵必须先了解将。
张子清也是湖南人,出生在益阳市,祖祖辈辈务农。到了他父亲这一代,投笔从戎参加了同盟会和湖南新军,在辛亥革命和护国、护法战役中都立过功。他的父亲张建良以战功卓著升任为湖南江道区司令官。张子清从小就受到军人的熏陶,立志当一个有作为的军人。他18岁在讲武堂毕业后就当上了零陵镇守使署上尉副官。由于他参加了“平江兵变”,受到通缉,跑到山上组织了游击队,在孙中山的支持下,成立湘中游击司令部,他为支队长,参加了北伐。三年多的苦斗中,使他彷徨、苦闷。在他对中国前途失去信心时,找到了表兄夏曦。从表兄口中知道了毛泽东,知道了中国共产党,在1925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26年秋,他在广州政治讲习所毕业,分配到北伐军宣传队,不久又分配到贺龙领导的国民革命军第一师当政治连长。1927年春,长沙成立了黄埔军校第三分校,他又调任分校政治教官。5月中的“马日事变”,他在长沙也呆不下去了,只好到了武汉找到卢德铭,在警卫团任三营五连连长、副营长。
由于起义失败,部队中的思想情绪很不稳定,尤其是一些营连干部,甚至还有团一级干部,对革命发生了动摇,对革命的前途产生了怀疑。
夜幕降临,里仁学校被黑暗严严实实地笼罩着。里仁学校原是一所创建于清朝道光年间的文华书院。它本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在茫茫黑夜中显得是那样的渺小。一处校舍里,窗户中射出几缕灯光。毛泽东正在召开有连党代表以上参加的前敌委员会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卢德铭、余洒度、苏先骏、陈浩、徐庶、韩庄剑、黄子吉、张子清、宛希先、罗荣桓、何长工、伍中豪、曾士峨等数十人。会议开得既激烈而又紧张。
毛泽东告诉大家:“鉴于目前敌强我弱的形势,再执行原计划攻打长沙,势必造成不利的局面。用枪杆子夺取政权,建设政权,要保存实力,以图再举。要保存实力,就要到敌人力量薄弱的地方去。”说着毛泽东指向一张旧地图:“这个薄弱的地方就是罗霄山脉中段的井冈山。”
毛泽东的话音刚一落,师长余洒度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毛委员是想当山大王?也想让我们跟着当山大王吗?”
苏先骏团长首先站起来响应师长余洒度的意见:“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起义队伍,不当山大王!”
毛泽东见首先站起来反对的是师长余洒度和团长苏先骏,从容地点燃一支纸烟,而后耐心地说:“山大王有什么不好?历代都有!唐朝有瓦岗寨,宋朝有梁山泊。山大王凭险拒敌,官军是拿他没办法的。如果说我们是山大王,那就是前所未有的山大王。我们这个山大王是在共产党领导下的有主义信仰、有政策策略的山大王。中国是一个贫穷大国,军阀割据。我们要利用这一点,先站稳脚跟……”毛泽东讲到此,扫视了全场一下,而后用他那扭转乾坤的手,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半弧,铿锵有力地说:“而后,再图更大的发展!”
会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余洒度和苏先骏小声耳语。
张子清斜视了耳语的余洒度一眼,站起来大声说道:“我们相信毛委员,我们跟随毛委员当革命的山大王……”
“我不同意!”
苏先骏不等张子清话音落地,就霍然起身大声反驳道:“夺取长沙,是张家湾军事会议确定了的方针,个人无权随便更改。要改变就得请示湖南省委后,再作决定!”
余洒度接上话说:“我们不能被眼前敌人的一时气势汹汹所吓倒,放弃眼前的长沙而不打,拉着部队往山里转。到山里瞎转悠,是没有出路的。”他的话有一定的代表性。受当时错误思想的影响,一部分同志还不理解毛泽东已经形成的农村包围城市的思想。有人站起来说:“余师长的话有道理。我们不应该放弃攻打长沙的计划。”
“对!执行原计划,攻打长沙!”
毛泽东沉着冷静地听着大家的发言,凝思不语。他最后把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卢德铭总指挥。
总指挥卢德铭看到了毛泽东求助的目光。22岁的卢德铭,长得清秀,显得英姿勃发。在军旅生涯中,经过战火的洗礼,使他又显得沉稳老练。他站了起来说:“由于我们对敌人的力量估计不足,使这次暴动受到了重创。目前,敌人正在寻求同我们作战。长沙守敌也是有准备之敌。我们暴动受挫后,士兵的情绪也不稳定。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如果我们再去冒险,就可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在这个时候,我们头脑冷静下来,暂避敌人之锐气,到敌人薄弱的地方去养精蓄锐。等到我们逐渐的强大起来,再去同敌人拼斗,我们就能够东山再起,就能够从失败中走向胜利!毛委员作为中央代表,来领导这次暴动,他的意见,我认为是正确!大家想一想,当革命的山大王,有什么不好?”
他话刚一落音,就迎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师长余洒度、团长苏先骏先是尴尬,继而十分不情愿的也随着众人鼓起了掌。
掌声刚一落,毛泽东又讲道:“掌声告诉我,大家都愿意当革命的山大王!我们这支队伍就是革命的火种。保存了这支火种,就有了星火燎原的资本,就一定能把旧中国埋葬,燃烧出一个红彤彤的新世界!”
2。三湾改编
夜已很深,文家市已是万籁俱寂。可是,在里仁学校的校舍里,却还有两处亮着灯光。一处是毛泽东正和卢德铭商讨如何解决部队中出现的问题,另一处则是陈浩和徐庶、韩庄剑、黄子吉聚在一起。如今他们谁也不说话,只顾闷头抽烟。
俄倾,直性子的黄子吉憋不住了,他把烟蒂往脚下一丢,一只脚使劲踩灭:“你们都哑巴了?明天队伍一开拔,不想当山大王也得当。”
“你不能小点声吗?”陈浩站起身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继而走到门口,警惕地向外望望。他见学校操场上静静的空无一人,这才放心的重新关上房门。他不无批评地说:“就你一个人着急?我们出来当这个‘丘八’,难道是送死的?咱们背井离乡,谁不是为了争口气,想混出个人样来,也好光宗耀祖。”
黄子吉气呼呼地嘟囔了一句:“这不是到了节骨眼上吗?”
“好啰,不要争了。”徐庶知道黄子吉的脾气,忙出来打圆场。“我看天也不早了,明天还要行军,回去休息吧。”
陈浩压低声音:“这事先不要着急,看看发展再说。”
他们四个人悄悄散了9月20日,一千五百多人的起义队伍有次序地走出学校大门向市外开拔。队伍中有不少伤病员,他们相互搀扶,有的拄着拐杖,重伤号则用简易担架抬着。
毛泽东一身出征的打扮,背后仍背着一个大斗笠,所不同的是他手中多了个木杖。他和卢德铭、何长工立在一边,像是在检阅这支部队。他三人不时同队伍中的伍中豪、罗荣桓、宛希先等招手致意。接着卢德铭和何长工向毛泽东告别后,匆匆向开拔的队伍前头走去。毛泽东仍立在原处,注视着从他面前走过的每一个战士。毛泽东见战士们一个个闷闷不乐,心中就像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部队离开文家市,沿着高低起伏的蜿蜒山道,毫无生气地行进。刚走出文家市不多远,卢德铭气喘吁吁地大步走来报告:“毛委员,据前卫侦察,萍乡有敌人重兵把守。”
毛泽东听后微微一愣,继而果断地说:“避开萍乡之敌,绕到芦溪,直插莲花。”
芦溪在萍乡东。部队经过一天的急行军,傍晚才赶到芦溪宿营。
芦溪笼罩在茫茫的暮色里。村镇很静,甚至可以说是静得又多了一份神秘感。就在这个神秘的芦溪,早已过了子夜,毛泽东仍立院落里,一边抽着纸烟凝思,一边不停地徘徊。可以看得出,他对这次军事行动,既充满了信心又时时不无担心。他知道前途险恶。这一天是农历8月28日,半个月亮迟迟的从云中钻出。
卢德铭从外进来,见毛泽东伫立在那里沉思,没敢打扰他,就无声的立在一旁。过一会,毛泽东转过身无意间看到卢德铭,来不及寒暄,开口就问:“侦察的人回来了吗?”
“侦察的人刚回来报告,从芦溪到莲花一线,没有敌人把守,仅有少部分民团。”
毛泽东听后思索片刻告诉他:“部队在拂晓出发前再向纵深侦察。夜宿杨村。”
拂晓,没有集合的军号声,各连连长一个个把战士叫起来,无声无息地出了芦溪。部队行不多久,山中起了薄雾,而且愈来愈浓。
在一个丫字形的三岔路口,卢德铭带领前卫一团停下观察后,向着东南方向的山道继续前进。一会,毛泽东也同机枪连一起,来到三岔口,走向东南方向的山道。旷野里变得十分迷茫,行进的队伍也在雾中时隐时现。
苏先骏带领后卫三团也来到了三岔路口,他毫不犹豫地带领队伍走上了通往西南方向的岔路。按理应该在岔路口设上行军方向的标记,为后续部队指明方向。当时考虑到行动上的保密,而没有这样做。这样又出现了一个疏忽,不设标记也没有留人在此等候为后续部队指明行军方向。谨慎中出错,造成了不应有的损失。
突然间,从西南方向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
卢德铭一下子愣住了。行进的队伍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队伍中的毛泽东也微微一怔,辨别、分析西南方向传来的